轻轻抚过真娘的鬓发,乌黑发中已有几根银丝。

    唐妈妈见二人谈得好,放下心来,叫上澄心绿绮篆儿几个到外头吩咐事去。

    一是屋中的装饰得赶紧换过,二是姑娘的衣裳妆奁也得全部换,原来是闺阁女儿,如今已是嫁为人妇。

    虽是年轻媳妇,寻常穿的戴的也还是跟待嫁闺女略有差别。

    既是“新婚”,那些石榴纹葡萄纹的衣裙得赶紧翻找出来,隔得十来年了,也不知道颜色还新不新。

    这屋里也没有一点儿三爷的东西,得赶紧从库房箱子里寻些来,把和心园左近的书斋收拾出来挂几幅三爷的画,再放几张字。

    原来在老宅的院里怎么布置的,如今还依着样子来,不能叫姑娘瞧出破绽。

    姑娘的身子可撑不住再发作一次了。

    唐妈妈抹了把脸,刚要到西院去跟老爷求些墨宝来,常福亲自把东西送来了。

    常福在院门边道:“这是老爷细心选出来的,老爷想着如今夫人屋里没他的东西,除了书画,还有张琴,几根笛子,和些金石篆刻。”

    “这一箱是书,怎么摆都写在签上了。”

    唐妈妈道:“老爷心细。”

    两人从恩爱夫妻到如今这样,跟在身边的老仆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常福叹息:“老爷他心里也苦。”

    “都苦。”唐妈妈抹了把泪,吩咐人把箱子抬进去,“绕着窗户走!别叫姑娘…夫人从窗中看见。”

    打开箱子一瞧,是些平日里常用的东西,连墨都是用了半块儿的,还有几件青色白色的家常衣裳和几双鞋。

    唐妈妈拿起来一瞧,又忍不住要叹息,这些全是姑娘的针线。

    她一针一线给“未来”夫婿做衣做鞋,做好了就包起来,说是寄送,其实就是送到竹外一枝轩去。

    衣服鞋子荷包汗巾全都是簇新的,老爷收了就没舍得穿。

    澄心几人都没见过原来的屋子,她们方才站在屋里连气都不敢喘。

    夫人两年前发作跟这回发作不同,这回醒来说了好些她们压根就不知道的事,要不是有唐妈妈在,都没人敢接话。

    夫人恍惚了一阵,叫出了她们的名字,她们才松口气上前去,这会儿一个个听唐妈妈的吩咐把书画琴棋摆出来。

    “琴要对窗,这十二生肖的玉摆件摆在清供桌上……”

    书桌上要摆玉镇纸玉花瓶,要是剪白海棠就用青玉瓶,垂丝海棠就用白玉瓶。

    澄心偷偷回主屋,取了两双新做还没穿的绣鞋,又把绣箩拿过来搁到书斋的榻上。这地方这么一布置,还真就是新婚小夫妻的屋子。

    “妈妈,库里的衣裳翻找出来挂着散味儿,要怎么放进柜子?”冰心亲自去开的库,先把老爷年轻时的旧春裳寻出来。

    “先把这两件搭在榻上,等夫人过来书斋,再把余下几件收到柜里去。”

    唐妈妈并不知道净尘师太说的那些话,她只想着也许慢慢儿的姑娘就能好起来!

    这都已经到婚后了,说不定就能想起有孕,想起三姑娘是她的女儿!

    正房中朝华卷起了衣袖,亲自喂母亲喝药。

    真娘每回发作都极耗元气,不过一夜,人就像被霜打过的花朵,刚才只略振了振精神,此时就又萎靡下来。

    “先把药喝了,说话也伤气血,把身子养好再说笑。”

    真娘躺在榻上乖乖喝药,冰心端了燕窝糕来给她送药。

    真娘喜食甜,糕中多搁了石蜜,她只咬了小半块儿就吃不下了。

    朝华托着碟把半块糕接过来,又替她拢拢头发:“这汤药还得再喝两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