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皇帝的安全,也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太子今年已经快八周岁了,种过了牛痘,平时身体健壮,已经算是站住了,大臣们也在议论着他出阁读书的事宜。这样的太子,除了稳定民心,让大家知道王朝传承有序,为他的父亲增添威望之外,也隐隐约约地对他的父亲产生了一种潜在的威胁,如果不能把他牢牢握在手心,皇帝肯定是不会安心的。

    “回宫么……”皇帝显得有些犹豫,田任丘心中雪亮:回宫之后,皇帝的耳目就要被内卫一手掌握了,消息必定不如在行宫灵通,在这里所有人都能接触到他,他也能随时接触到所有人。回宫之后,就必须完全信赖内卫,可在这样一个动荡波折的年代,要让皇帝如何放心把身家性命交给这些还拥有很多其余选择的人?

    这似乎已经不是什么忠君报国的年代了,在买活军带来的新思潮冲击之下,叛君这件事在思想上,似乎已经没有那样禁忌,让人完全不敢触犯了。当然,在此之前有许多人也早已超脱了这种旧思想的约束,但偶有一些人超越,与现在这样大量人投向买地的新道统,那还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皇帝对内卫、特科官员固然非常的提拔,但那只是要借他们的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和西林党所代表的‘臣’势力抗衡,他心中对于这些大量阅读买活军教材的新进士,难道就没有一丝疑虑么?

    说得难听点,皇帝很可能宁可相信买活军使团的人,也不会完全相信内卫……田任丘并不觉得皇帝的疑虑是可笑的,其实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忧,对于内卫的忠诚,也对于边军的忠诚——内卫恐怕不会是那些见过血的边军的对手,如果城中一旦举事,皇帝和内卫被关在金水河后,来了个瓮中捉鳖……那还不如留在行宫里呢,到时候有什么不对,也好趁乱逃入民间藏匿起来,就是要去买活军使团,也便宜些呀!

    “墒情如此,民间虽然没有去年的降水数据作为对比,但亦不乏老农,若是再过七八日,还没有下雨,错过了灌浆期,百姓便会立刻开始迁徙,到那时候,调辽军入京之事,必将搬上台面,陛下不如趁此此前,早作准备,请买地推荐辽军边将入朝,如此,岂非可防范于未然,也就少去担忧了?只要彼人可为我所用,便是有再多宵小之谋,我等也是不惧啊!”

    说来也是荒唐,一国之君,还有全国的特务头子,竟是如此公然地将买活军当成了自己的最大靠山,堂而皇之地议论着该如何依靠买活军的力量,来度过今年河北旱情的危机——别说什么师徒皇帝了,便是儿皇帝,只怕也莫过于此吧。

    如此之举,岂不是软弱到了极点吗?仿佛浑身抽不出一根骨头似的,连最后一点骨气都没有了!这要真是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倒也罢了,可这几年虽然夺不回失土,但敏朝的日子明明还算是过得不错的了!

    至少大江以北,他们握得比从前要紧得多了,不像是从前,只是纸面上的属地,每年收不来多少税钱,抱怨倒是一大堆,如今,钱收得比以前多,百姓的日子倒比之前要好些,对于朝廷政令,也比之前要能贯彻。说得肉麻一点,甚至可以讲,朝廷是有些中兴之气象的,如此的局面,都不能给帝党一些底气,商谈间却仿佛祸在旦夕一般,甚至要让皇帝说出了‘你我二人,危矣’,这样的话吗?!

    但是,只有这帝党的中坚二人清楚,别看局面似乎是欣欣向荣,但真实情况,还真到了禁不起一点风浪的程度。其原因还并不在特科的失败,恰恰在于特科的成功——正是因为特科太成功了,以至于在过去几年间,催生出了依靠特科的帝党,以及西林党和其余老式官僚所组成的‘臣党’。二党的对立,甚至更甚于从前的阉党、西林党,已经到了难以弥合的地步。别的不说,去年到今年,针对皇帝和田任丘的刺杀,加在一起都有七八起了,细查之下,都是京畿一带被特科揪出来的地主宗族所为,可这些土包子怎么就到了京城,就有胆子行刺天子呢?

    时至今日,这已经不是皇帝挥泪斩马谡,杀掉田任丘能解决的矛盾了……除非放弃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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