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对于这些走投无路生计凋敝的民众来说,并不能起到吓阻作用,反而是火上浇油一般,不少人攘着袖子就上了,“来来来,冲爷爷的心口来一刀,怕你是龟孙!”

    “诸位,诸位静一静,听我说!”那黄老此时反而有些慌张起来,尽力阻止道,“诸位啊,大家都是华夏子民,怎可自相残杀?州官再如何,那也是州县的父母,勉力维系局面,也是艰难,真要闹出事来,再起刀兵,受苦的不还是我们万州府的百姓?”

    如此再三,勉力把众人情绪安抚了,这才转向叙州众人,长叹了一声,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正所谓礼尚往来,也要彼此让步才好,你们这些风尘女子,本已失节,若按礼法,那好人家的女儿投入青楼之后,为保名节都该自尽才是。尔等珍重生命,不愿如此,那也无人能够逼迫,洗心革面,嫁个本分人家也罢了,若是要出门做事,那去叙州,也不是不行,便是在叙州翻了天去,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可为何你们还频繁在外走动,甚至屡屡来我万州呢?叙州的规矩,我万州不管,万州的规矩难道你们就一点也不尊重吗?”

    “正是如此!”

    以现在民众的情绪而言,任何指摘叙州的话语都会有人附和,更不说黄老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叙州人自己的规矩万州不管,可犯不着到万州人这里来耀武扬威吧?黄老身后也有人叫道,“你们这些风尘女,性子都是轻佻的,最擅长引诱男子妇女,年岁大了就是老鸨,从前你们绫罗绸缎的倒还在自家屋子里,不出门走动,现下趾高气昂,到处地和人攀谈,劝人读书——”

    “读书?在咱们万州府,除了官家小姐,还有何处女子可读书?就是你们这些卖x的表子,为了招徕客人,也叫她们读书好识谱,谈曲儿唱词!你们可知道,城中多少好女儿被你们说得心动,又见家中人光景艰难,便自卖自身,要先做几年表子,认字之后,赎身出来再去叙州考官做事?”

    这……这真是没有亲耳听到,万想不出来的神展开,不说考察团众人瞠目结舌,便连叙州帮的众人都是诧异,只有张吏目最倔强,还梗着脖子和黄老顶嘴,“此事和我们有甚关系?没听过出得起私塾钱的人会卖身读书的,真要读书,为何不来我叙州?扫盲班都是免费的,读过了也能考吏目!”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是真的更激起众人怒火,尤其小张还是女子,面目也姣好,那股子气质还没完全改过来,叫人很容易分辨她的出身,当下也有人污言秽语地骂她,也有人啐道,“说得倒好,读书免费,到叙州府管吃管住么?吃用的钱哪里来?你是没爹没娘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别人一家老小就不管了?不自卖自身,搞一笔钱回来,谈何读书?把万州经济搞得一团糟,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

    黄老顿着拐杖,也是直叹气,压根不和小张对视,只是冲着老艾、小郝两个首领道,“外城也罢了,家业艰难,如今也没有多少女人了,只我万州如今民情在此,多少民间的好女儿,便是家业艰难,本也可以觅些绣娘、婢女的营生,什么孔孟的道理,不是你们这些叙州义军的道理,这也能体谅,只是若还有些人心,也知道好坏,万不要再让吏目去兜搭女娘,叫她们走坏路了!”

    说着,便深施了一礼,转身叹着气,捶腰走远了。余下众人或有一二要挑事的,但见买地考察团,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气势凌人,似非善类,又有府衙差役保护,也不敢造次,虽说是骂骂咧咧,但也终究逐渐散去了。众人这才得以继续前行,只是叙州帮众人,面色都阴沉得能滴下水来,走了一条街,小张终是忍不住问差役道,“大哥,他们说的可是真的?真有女子自卖自身,只是为了去那窑子里识字?”

    那差役扫了她一眼,叹道,“姑娘,你不知道我们万州这几年,日子过得苦!别说让女娘识字了,原本的殷实人家,现在一年到头稀粥裹腹的也有不少呢。你们说读书好,读书了能在叙州考官做,叙州有钱,日子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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