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是后继有人,老君死后,官僚可以团结在新君身边延续统治,可按现在买活军的情况,谢六姐倘若意外身亡,那不必说了,买地一定会顷刻大乱,任谁都无法维系局面,这种情况,根本也就无所谓谁来继承了。

    不过,即便是传统的君主制,在储君长大之前,也一贯是要设立监国、摄政职位的,在紧急情况下要有人能站出来主持局面——六十年啊,六十年间,众人需要留意的,也只是这个监国摄政的人选而已,倘若六姐有了意外,这个人应该就是下一任军主。

    这六十年间,如果谢六姐食言生了孩子,那自不必说,如果六十年来都能谨守誓言,那……似乎也不必再去想‘家天下’的破碎,对政治的影响了,六十年来,都能换几代人了?到那时,如果买活军已经一统天下,新的孩子在买活军那大同社会的道统教育下长大,家天下早已是历史,它的破碎,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在座众人,如今都已经完全上了买活军这艘船,居然众人没有一个质疑谢六姐这番话成色的,这帮文人,歌功颂德的本事,那都是与生俱来,捻着花生,吃着毛豆,喝着奶茶,都是没口子称赞谢六姐的心胸气魄。“到底是天人之资,其道也行,其人竟更胜尧舜,古今圣主,细查之下,小德未必无亏,六姐正邪姑且不论,其坚毅处绝非他主能比,古今完人四字,竟不算是过誉了!”

    “如今说句威震天下,不算过分吧?依旧吃食堂,用两个后勤兵,不服貂锦,不用美玉,纣初立便有象箸之议,六姐竟略无奢侈,可见圣君之资!”

    纣初立,始为象箸,纣王登基之初,对外作风故示简朴,但是却在用的象牙筷子上露出马脚,被人看破了对奢侈享受的喜好。从这一点来说,谢六姐的确近乎是个毫无瑕疵的领导人,甚至于连敏朝、建贼等,都无法攻击她的私德,因为她就几乎没有私生活,更没有负气做的决定,每一步都走得深思熟虑,毫无私心,令人几乎无可指摘!

    这些马屁,肉麻归肉麻,但也少有虚言,确实是令人赞叹的事情,这些敏朝的士子们,对于买活军这里的生活,哪怕有多少小嘀咕,也无法否认这一点,那就是谢六姐是真的比所有圣君都还要圣君,如果把她推行的思想撇到一边,光看她这个人的话,便可发觉,她这个人,可以说是天人合一,为了贯彻自己的道统,知行上真没有一丝不一。

    便是在君子之中,这也是极其难得的,这叫人怎么能不赞扬呢?如今更是为了贯彻道统,终生不育,这份决心,在座的众人又有几个能下?也难怪这些文人也难得地收起自己的怪话了。张天如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只顾着嗑瓜子,过了一会,见他们还不停歇,略有些不耐烦了,便笑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六姐不奢侈,那是因为她看不上本代的奢侈,更因为她如今就是天下间最大的奢物供应商,她不服貂玉,可你们看她穿的羽绒服,便是十万金,又上哪儿买去呢?”

    他是个爱抬杠好辩论的,这一点近友皆知,这一帮文人墨客中,也少有能雄辩得过张天如者,听他这样一说,纷纷都笑道,“也是,也是,自己什么都有,自然便可不假外求了。”

    “再说这圣君之言,倒也是不假,古今多少圣主,私德如六姐般无瑕的,能有几人——可又有几人,如六姐一般,天然便知道自己将要走到那一步的呢?这人不能前知,若无宿慧的,谁没个年少轻狂、困苦艰难之时?圣主李世民也有被逼到不得不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

    张天如抓了一把南瓜籽,放到嘴里磕了起来,冷笑道,“就咱们这军主的成色,她会被逼到那份上么?谁让她不开心了,一个大岛船术横扫过去,还有什么矛盾啊?我看只剩下一坨血糊糊啦!”

    他说得有趣,众人想着那幅画面,也不由是哄笑起来,张宗子笑得咳嗽,指着张天如,半天才笑骂道,“最是你这巧嘴,不知要气死几个儒生才甘心,怎么,报纸上骂得不够,现在还要来折磨我们,要把我们笑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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