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汉奴都因为这个决定而痛哭不舍,但巴图尔非常坚定,他不会把粮食留给敌人。

    这一夜下来,农奴们按照原本劳作时的编组做了分队,马奴们来充当队长,数百人的队伍在道路上拉得很长,去过狮子口的马奴在前头带路,巴图尔殿后,他们在道路上挤挤挨挨地聚在一起,占满了整条崎岖的石子路。

    巴图尔策马前行,从京观边经过时,他注视着那孩子的头颅,他的嘴微张着,再没有了平时恣睢的笑意,显得前所未有的平和,这是个闹腾的狗崽子,带着与生俱来的恶毒。而他死在了巴图尔散布的恐惧之下——又一次,他用暴力和战争,对抗着自己的命运,这似乎是这片土地上永远的旋律,人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为自己发声,他们杀死别人,剥夺别人的声音,注入自己的声音里,让它越来越大,大到能够被人听见。

    巴图尔只知道这种办法,他只能这么活。

    他拨动马头,向着狮子口的方向走去,马蹄哒哒的响,巴图尔的心里没有报仇雪恨的快意,没有重获自由的开心,没有对前路漫漫的恐惧,什么都没有,只有似乎没有尽头的茫然。

    这是一次很突然的□□,似乎谁也没有想得到,居然在盛京后方,这样安若泰山的女金老巢,还有人胆敢作乱。巴图尔找了一个很好的时间,女金正处在兵力频繁的调动之中,大量兵马被调集到了关锦前线,抵抗敏朝正面军的压力,而余下的兵力,要防守狮子口方向的几座主城,因为现在东江军又来了,他们没入老林子里,从狮子口四散而出,在野地中游击骚扰着女金人运输补给的军队。

    此时,女金的后方是很空虚的,巴图尔带着这群砍头货,一群又脏又臭,又没有体力的汉奴,顺着马奴上回抄的小道,居然太太平平地走了三天也没有遇到追兵,这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女金腹地,距离狮子口只有五天的路程了,在这时候,他们遇到了第一次危机——女金人的卡伦,他们的探子发现了他们。

    “我们被盯上了。”

    这其实是早晚的事,巴图尔并不诧异,在他的预想中,农奴中如果能有一半到达狮子口,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功了,这些吃得太差的农奴几乎没有战斗力,在战争中只能起到消耗敌人箭矢的作用。而即便庄园附近的女金庄户没能在几天内向旗主报信,他们也一定会被卡伦发现——卡伦是女金人的探子,和敏朝的夜不收一样,都是在战场附近‘抓舌头’的一把好手。狮子口附近是女金重要的战场,肯定有一支卡伦额真活动,几百人的队伍,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但,一个卡伦奈何不了一群人,他要回去报信,当远方林间传来马蹄声时,巴图尔便知道卡伦是去找人了。卡伦额真就像是草原狼,而他们是慢吞吞往前走的野牛——不,比牛更差,他们是肥胖的家猪,走得很慢,没有獠牙,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等待卡伦额真前来狩猎。

    巴图尔本可以带上郑十儿,号召认路的马奴们,一起骑马飞快地前往狮子口,这样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成功到了狮子口,他们就能够得救,而狮子口的东江军如果足够勇敢,也可以和他们一起来拯救必定被抓的农奴们——虽然,巴图尔很怀疑,他们能不能活到那时候,留下的农奴们,可能会被卡伦额真就地处死,而处死几百人总也需要时间,拖延时间,这就是农奴们能够起到的作用。

    是的,巴图尔本可以这么做的,他就是这么打算,才带上了这么多人。但不知为什么,巴图尔并没有这么选择,或许是因为飞马逃走也不一定能到达狮子口,也或许是因为巴图尔已经懦弱了一次,打算用生命来洗刷自己的名誉,做为一个孛儿只斤,高贵地死在战争里,而不是在漫长的奴隶岁月中一点一点死去。当这世界只能如此的时候,死亡便显得更像是一种解脱,一种退场的方式。

    “走。”他沉着脸吩咐,“能走多远走多远,至少还能走半天。”

    马奴说前面有个山谷,可以在那里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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