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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底,南边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夜风中传来了一丝凉意,但对于在北方长大的信王来说,这点子凉意压根就不在话下,哪怕没有买活军的秋衣裤,应该也一样应付裕如——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他虽然是国朝藩王,但为了低调以及骑车的关系,还是换上了买活军制式的衣服,可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把两条裤子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方便蹬车前行。

    这也让生性腼腆的信王,心中暗自羞涩不已,虽然他还是穿了两层裤子:一层棉麻布的厚外裤,一层针织的秋裤,但却总觉得仿佛和光着腿似的,一遇到迎面而来的行人,便想把两条腿并起来,若不是他们骑的车子都带有辅助轮,恐怕早摔了几次。

    不过,除了这点局促之外,能骑车真正上路,还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信王在京城,自然是试着骑过自行车的,虽然当时也觉得神奇无比,但终究只能骑了在皇兄宫中转转圈,并不能真正将其作为一种交通工具使用,而且车轮在青石板上,起伏不平,体验也不算很好。

    直到今日,当自行车骑在水泥路上,载着他们从一处去往另一处时,仿佛才是真正发挥了它身为交通载具的作用,让人打从心底沉浸在了骑车带来的新鲜体验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新奇——信王觉得,如果皇兄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比自己更兴奋得多,说不定还会大呼小叫起来呢。

    这对兄弟的感情是相当好的,皇兄虽年长,但性情要奔放些,信王则要更为内敛,甚至用别扭来形容他的性格,也不为过。以他对买活军的态度来说,一开始信王是颇感新鲜的,之后又因为买活军和阉党密切的关系,暗地里有些不喜——不管九千岁有没有察觉,信王对于九千岁心里是有芥蒂的,因为他的大伴曹如和西林党关系不错,受到宫中排挤西林的牵连,被打发去了金陵养老,这件事是九千岁一手操办,而此后信王虽然表面还是笑脸相迎,对九千岁也叫一声‘厂公’,但私下其实深厌他为人,甚至有点逢九必反的意思。

    虽然这算是迁怒吧,但信王还小,性子又执拗,在这么敏感的问题上,也没人敢于劝解,于是这几年,信王对买活军带来的种种新鲜事物,便处在微妙的状态之中,又不愿和皇兄一样,完全如痴如醉,连教材都仔细研读,甚至更做出了按考试分来划定侍寝名录的荒唐之举(从今日买活军的考试来看,皇兄倒是无意间切合了买活军的真传了),但要说对买活军的东西完全不屑一顾呢,他又确实是有几分好奇的,便如同对买活军话本子的态度一样,信王是从来不说它有多好看的,不过新的话本子送到宫中不久,他也总会取来看一看就对了。

    以这样的心态来说,他本不该如此迫不及待地前去市集领略的,不过,就如同他对皇兄的了解一样,信王的兄长皇帝,对这个弟弟也所知甚深,这一次派遣他南下以前,便对信王面授机宜,希望他完全放下成见,虚怀若谷,不要揣着任何架子,尽采买活军的所长,便是有什么不认可的地方,也千万不要和买活军争吵,只是做好天家的眼睛,旁观买活军的得失,品味买活军百姓的喜怒哀乐,如此,方才能为将来的争斗,增加一丝可能的胜算。

    这是把买活军当成未来的心腹大患看待了,而信王亦被皇兄的胸怀感动,也觉得皇兄说得有理,如今国朝实在已经是危若累卵,这便说明老一套的确是行不通的,不管新一套能不能行得通,予以钻研总是不会有错。

    尽管被派来买活军这里,远离家乡,甚至未来几年或许都不能返回,他也有些失落,不过十三岁的信王,对于皇位还是丝毫没有觊觎之心的,兄长正值盛年,而后宫妃嫔经过考试这一番折腾,竟还接连传出了有喜的消息,作为藩王,压根不会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尤其信王一向是以正经人自诩的。因此他并未意识到皇兄支开他这个举动中的多重政治含义,依旧一心要履行好皇兄的交代。

    而有了这一层借口,此时便可以开放的胸怀,尽情地发掘买活军这里不同于外界的地方,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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