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其实颇不雅观,现在有了投洗方便的弹性棉布,在水里搓几把晾干即可,不必上浆,那么哪怕不便宜,也有很多百姓愿意买一点体面和尊严。

    “满街俱是孝子贤孙”,这是御史上书讥刺的话语,因为棉布容易褪色,几乎还是以本白色居多。但也有人依据温度计的统计结果进行反驳,“温度都和从前不同了,难道穿着还要和从前一样吗?”

    这是温度计在穿着风尚上,所起到的,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不过,这种讥讽声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有些人会在短袖圆领衫外头穿一件薄罗衫遮掩一下,不过皇帝因为父母的确都去世了,似乎并不在意这个,而是照旧穿了一身浅色装束,白色圆领衫下头是本色挺括的棉麻‘混纺’裤子,若不是头上还戴了一个小竹冠,以他的身形、肤色,看起来几乎都和天港靠岸时所见到的买活军兵丁丝毫都没有不同——他对买活军的看法,实在无须任何言语,只需要这副做派就完全了然了。

    田任丘当然并不准备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阉党想要掌控报刊,西林党也想要掌控报刊,但皇帝很可能不会把办报权交给任何一党。而是会从内书房另行选拔知书达礼、忠心耿耿的‘内进士’,再挑选和西林党毫无关系的清流,双方合办报纸,如此方能起到制衡的作用。因为皇帝既不希望西林党继续扩大本已优势的话语权,也不希望事权已极强的阉党再染指报纸,虽然九千岁是阉党,但如今其麾下已经聚集了许多外朝官员,不再是纯粹的厂卫势力,那么皇帝必然也要对其加以制衡。

    按田任丘对皇帝的了解来看,皇帝并不荒嬉愚笨,恰恰相反,他是很聪明的——只是性格的确疏懒了些,也不愿承受挫折,见事不可为,便很不愿再操心。这样的人不能去触碰他的逆鳞,否则他的反击会非常凌厉,但哪怕是顺着他的意思立功,他给的赏赐也不会太好。攀附九千岁,远比攀附皇帝本身更有回报——这是之前。

    今日的皇帝,则不同于以往,买活军出兵泉州,占领福建,对皇帝来说,政治、经济上的影响实则都并不肉痛,政治上习以为常,而经济上,辽饷海运带来的补益,足够盖过两三个福建道的税收了。真正最大的危险,来自于朝野间必然掀起的,对买活军的仇视,一旦这种仇视成为风潮,那么皇帝便不方便再去别宫住水泥房了,自行车也不能骑了,圆领衫也不好穿了,还有买活军送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却又妙用无穷的好东西,皇帝平时常常按图索骥去复原的什么化学物理小实验……

    以田任丘所见,这才是皇帝真正的逆鳞,也是皇帝绝不会将办报权交给西林党的原因,皇帝现在首先需要一个新的,强有力的论点,来论证他继续接触买活军产品的合理性,其次才是对买活军的《政权、国家、文明》予以回击。但凡是把不住这个脉搏,其对策便难免为皇帝厌弃,而从皇帝跳过九千岁,直接和他们接触来看,其或已感到阉党随买活军出兵泉州一事,而声势大损,有意让九千岁低调一段时间,来安抚西林党的情绪了。

    别看九千岁声名赫赫,实际在这种事上,他根本无法左右皇帝的决定,哪怕心中有所领悟,也只能殷勤服侍皇帝前来,还怕皇帝哪里瞧得不顺眼,觉得他做得不够好——奉圣夫人要换对食,实在是很简单的,而皇帝却永远都换不了人。事实上,自从泉州消息传来,九千岁自己都知道他恐怕是要下台一段时间了,而阉党内部之所以还没有勾心斗角,争夺他空出的位置,也是因为如今局面棘手,他们谁都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应对。

    不过,在官场上想要进步,那便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哪怕是棘手的机会、危险的机会、勉强的机会,因为机会本身要比这些顾虑都更为宝贵。田任丘心念电转,刹那间已演出了欲言又止、下定决心等复杂的情绪,一开口却根本没挑破皇帝心中制衡的念头,这东西是真的能做不能说的。

    “皇上!”他长拜在地,“如今局势之危,皇上心中已有明见,所难者,在于决心难下。买活军纵然暂时图南,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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