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梧多叮嘱了几句,见阿郎不语,只好暗叹一声,放下托盘退了下去。

    沈澹盯着那冒着热气的粥,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今日去过的姜家食店。

    他原本是去长乐坊办事,返程途中因为有心事,便让人牵了马先回府,自己则漫无目的地走着,恰好看见那家姜记食肆门前的木牌。

    木板上粘着白纸,最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今日新品”。再往下看,写了三四样食物的名称和价格,字迹大气不失灵秀,一笔一划都颇有风姿,却又透着一种熟悉感。那样的字迹让他的目光再也移不开,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多年前那临窗磨墨、悬腕苦写的时候。

    沈澹虽是武官,但也写得一手好字。而且甚少有人知道,他少年时曾拜在本朝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门下,是那位大儒最得意的学生。然而世事无常,后来的他却舍弃了曾经的志向,转而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沈澹怔忡了片刻。往事回荡在心头,他忍不住抬脚迈了进去。

    分明是雨天,小小的食店里却没有那粘腻熏人的气味,随处可见的翠意冲淡了闷热的空气。他环顾四周,看见了那个正忙碌着的小娘子。

    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曾有过几面之缘。

    沈澹记忆极佳,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但多数时候,面对无足轻重的人,他即便认出来了对方,也不会多留眼神。

    小娘子递过来了一张手写的单子。他垂眸一看,与那木板上的字迹如出一辙,只是更详细些,清清楚楚写着所有售卖的食物和价格。

    若不是时常犯的胃疾让他毫无胃口,沈澹或许也会成为一个老饕。许多时候,他很想吃,却无能为力。

    因此,虽然腹中空空,沈澹还是只点了一碗甜豆腐脑。

    不多时,冒着热气的豆腐脑被轻轻搁在他面前的桌上。他用木勺搅了搅,原本浮在表面的牛乳慢慢浸透了豆腐块。深绿的葡萄干和颗颗分明的红豆点缀在奶白的底色上,轻盈的甜香味慢慢钻入鼻间。

    他舀起一勺豆腐脑,慢慢咀嚼着。葡萄干有轻微的酸,让裹满浓稠牛乳的舌尖有一丝清凉。红豆煮得恰到好处,牙齿轻轻一压便化在了口中。

    ......

    沈澹从回忆中醒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一碗南瓜米粥都吃了下去。

    粥碗边上的蛋饼色泽金黄,散发着醇厚的香气,他忽然觉得有些饿。

    一柱香后,长梧进来收拾。他看清书案上空空如也的碗碟,略有些诧异。一转头,沈澹已经在卧房换了身竹青色的常服,看来是要出门。

    “阿郎要出门?我让人牵马。”

    沈澹道:“今晚我去崇安坊同承平小聚,你们不必跟着。”

    “是。”

    *

    京兆尹崔衡,表字承平,是他至交好友,今晚约了他在崇安坊一家茶肆小聚。崔衡知晓他素有胃疾且滴酒不沾,因此便挑了这样一处地方。两人皆一身常服,不欲惊动旁人。

    崔衡此人很是风雅,尤爱品茗。京城内大大小小的茶肆他几乎都去过,还自作主张评出了个品级。今日这家李家茶肆,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中品”。只因常去的“上品”茶肆今日没有营业,他才退而求其次选了这里。

    沈澹记得崔衡提过,茶肆老板姓李,是个模样凶狠、脾气急躁之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做的却是慢工出细活的茶艺生意。他来的时候,站在柜台后的是个神色憔悴的妇人,眉眼温和,说话慢声细语的,想来是老板娘了。

    崔衡早已订好了隔间。沈澹进去时,他正倚着凭几,漫不经心品尝着茶点。

    小二将茶端了上来,为他们拢好隔间的竹帘便退了下去。

    沈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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