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册也得记上两天。是以,刑部的人忙到酉时便回去了,打算明天再来。

    抄家期间庄绾被请去问了些话,大致是她闺房里的东西对不上数。庄绾才穿过来一概不知,好在有两个婢女,捧着物册与他们核对。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越过墙垣,将庄绾的影子拉得斜长。婢女们在跟官差交涉,而她坐在廊下望着自己的影子发呆。

    庄夫人年纪大且有病在身自然不能去教坊司,会被送往掖庭等死。而庄老爷早已在牢中畏罪自缢,原身兄长庄公子也被流放出京。眼下,她虽逃过一劫,接下来却步步泥泞生死难料。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她垂首叹气。

    “什么倒霉?”

    庄夫人被人扶着过来,经过廊前停下,咳了一阵。

    庄绾赶忙绕柱走过去:“母亲怎么过来了?”

    “听说这边没交代清楚,我怕你难以应付,过来看看。”

    “也没什么,秋檀和冬凝都在呢。”

    庄夫人点头。

    她静静站在庭院中,举目环望四周,这里的一草一木皆熟悉入心。可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却突然要离开了。

    “我只盼这是一场梦。”黄昏落在她的脸上,憔悴而苍白:“梦醒后,我们一家子依旧齐齐整整。你爹爹还在,珲儿依旧淘气,而你......”

    她望向庄绾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喃喃道:“我的绾儿仍坐在我的膝上撒娇要糖吃......”

    “夫人.....您快别说了。”身旁的婆子忍不住低头抹泪:“您好好保重身子,大公子会回来的。”

    “绾儿。”庄夫人轻唤。

    “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你信不信?他是个好官,断不可能同党伐异。”

    庄绾愣了愣,开口想说什么,却见庄夫人已经转身离去。

    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残阳中,不知为何,庄绾心里涌起一阵酸涩。

    .

    夜幕若雾,一点一点地弥漫开来。庄绾白日应付变故精疲力竭,晚膳后正想吩咐沐浴歇息。

    那厢秋檀却高兴地跑进来:“小姐小姐,府上又来人了。”

    “何人?”

    “这回是好事,”她兴奋说:“听刑部的人说小姐不用去教坊司了,裴大人派人来接您了呢。”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