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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州名门望族以张、黄、李、吴、谯五姓为尊,其中又以蜀郡张氏最为势大,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家主张弼更是出任尚书令,是为成都朝廷第一人。

    但就在今天白天,他和门下侍中李棠以及中书令谯叙同时提交了辞呈,震惊了整个朝堂,引得不少大臣对此议论纷纷。

    可身处旋涡中心的张弼对此却是淡然处之,一个人躲在书房怡然自得看起了书。

    此时,他的嫡孙张绪端着一杯热茶站在了书房门口,轻声道:“祖父,夜深天凉,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张弼抬头一看,见是自己最为器重的嫡孙张绪,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轻轻点点头道:“是绪儿呀,进来吧。”

    张绪端着茶水走进书房,走到张绪身侧,恭恭敬敬道:“祖父请用茶。”

    “呵呵呵,好好好。”

    张弼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书,从张绪手中接过茶水,浅浅喝了一口,随即看了一眼这个他最为器重的孙儿,淡淡一笑道:“绪儿大晚上跑来我这个糟老头子的书房,恐怕不只是来送一杯热茶水这么简单吧。”

    张绪被张弼一语道破了心事,面色不由微微一红,但还是点点头道:“祖父神目如炬,孙儿这点小心思果然是瞒不住祖父。”

    张弼抚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得意:“如果祖父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为祖父主动请辞尚书令一职而来吧。”

    张绪没有否认,依旧点了点头道:“因为祖父辞职一事,不仅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就连不少族人也是心中不安。”

    张弼深深看了嫡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道:“恐怕心中不安的不是其他族人,而是你自己吧。”

    张绪没想到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祖父的眼睛,面上一时有些尴尬,只得轻轻点点头,无奈承认道:“祖父说得是,孙儿确实有些看不明白祖父的用意,就连吴寺卿都来跟孙儿说,天子毕竟是天子,我们张家何必让他如此难堪,让双方都下不了台呢?”

    张弼当然知道孙儿口中的吴寺卿是太仆寺卿吴仲,也是张绪的顶头上司,心中不由暗暗冷笑不止。

    吴仲哪里是在劝说自己的孙儿张绪,分明是想借张绪的口来劝说自己。

    吴家跟龙璟走得近,就想要弃益州各大世家的利益于不顾吗?

    张弼放下茶杯,静静看着眼前的嫡孙张绪。

    蜀郡张氏人丁兴旺,张弼自己也有十几名孙辈,可他却最为器重眼前的张绪。

    只因张绪自小就有蜀中神童的美誉,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踏足官场后更是官运亨通,不到三十岁便出任了太仆寺少卿,是张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更是将来最有希望成为蜀郡张氏家主之人。

    只不过张绪虽然万般皆好,身上却有着很多年轻官员共有的毛病,比如说毛躁,又比如说容易轻信他人。

    就譬如说现在,只不过是听了上司吴仲的几句话,便大半夜火急火燎跑来书房见自己。

    张弼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况且身为如今的张家家主,他有必要指点一下未来的家主一些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因而他并没有动怒,只是看着孙儿,淡淡问道:“你先跟祖父说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张绪看着祖父,鼓起勇气道:“孙儿知道祖父之所以上表请辞,是反对皇上在成都重开科举考试,可孙儿窃以为,或许重开科举,对于张家而言并不是全是一件坏事。”

    张弼轻轻笑了笑,不动声色反问道:“何以见得?”

    张绪见祖父听完没有动怒,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如今朝廷偏安一隅,除了益州士人,应该没有几个其他州郡的读书人会过来参加成都的科举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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