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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廷的正式户籍是黄籍,郡国诸户口,黄籍,籍皆用一尺二寸札,已在官役者载名。札在秦汉年间是木牍,到了晋廷用黄纸替代了木牍,也就是造纸过程中添加了黄檗的纸,避免蠹鱼破坏了纸张。

    卢祎撩开了绛纱袍的宽大袖子,手里拿着一札黄籍,更加显眼的出现在庶民的眼睛里,高声道:“这便是县里的黄籍。”

    覆土台下方的庶民里立即出现了骚动,南民望着社戏台上的黄籍,眼里只有深深的恐惧,再也没了别的情绪。

    南民一切的苦难就来自于那卷小小的黄檗纸札。

    课田税缴纳的赋税,户调式缴纳的绢布,世兵制父死子继征发的世兵,各种名目繁多的力役......

    压在庶民的身上,已经喘不过气了。

    卢祎上前了一步,声音更高几分:“本官不会说些大道理,今日只说些事实,按照课田制缴纳粮税,每亩纳粮八升,丁男需要承担的课田是五十亩,丁女是二十亩,次丁男是二十五亩,一升粮食大约一斤半,也就是一亩地是十二斤,一个丁男缴纳的粮食便是六百斤粮食。”

    春季的垦田耕种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人力有限,一天也就能耕几分地,想要耕种更多的田地只能借助牛、马、驴等牲畜,马价昂贵,驴的力气小,庶民需要租借耕牛。

    租耕牛、租耕犁、粮种等等都需要用粮食偿还,大部分便于河水灌溉的水浇田又被士族豪族占了去,庶民拥有的田地不过是亩产几十斤旱地。

    另外,晋廷规定了庶民丁男的课田是五十亩,不是直接分配五十亩田,意思是每年需要缴纳五十亩田的粮税,至于庶民丁男有没有五十亩田就不是朝廷所在意的了。

    庶民想要把荒地生田开辟成熟田又太难了,需要连年不断的垦地耨草,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父子两人穷极两代人,最多开辟出七八亩熟田,却还要承担沉重的赋税。

    课田制和户调式全是太康年间颁布,赋税比起曹魏增加了一倍,这便是晋廷士族豪族无不怀念的太康之治。

    八圩里的庶民不识字,也不通算术,比起清议玄谈的名士更能理解卢祎说的这句话,因为他们每年都在经历粮税缴纳的苦事。

    庶民见到了黄籍,眼里全是惊恐,似是看见了吃人的猛兽。

    卢祎直接把黄籍扔在了地上,抬起革鞜,用力踩了几脚,把关乎晋廷经济赋税命脉的黄籍踩在了脚下。

    跪坐在安车里的徐澡,神色大喜,暗道卢祎把州郡官署都要供起来的黄籍踩在脚下,嫌自己的命长了。

    祖道重都忍不住眼皮一跳。

    唯有郗璇拿起了漆要扇,扇动着香缨里的香料带来的香风,饶有兴致的打量卢祎。

    沉稳却又不迂腐。

    胆子够大。

    突然有了几分豪杰的样子。

    卢祎认真的说道:“士族豪族可以寄户,强占大量的丁口却不同缴纳粮税,征发徭役,庶民也可以。”

    一句也可以。

    引起了社戏台附近所有庶民的怀疑,县主簿卢祎说的庶民吸纳丁口,肯定是假的,怀疑他又要拿着虚假的好处哄骗庶民,额外加征苛捐杂税,用来支持祖逖的北伐。

    县里的官吏过去没少用各种借口搜刮民脂民膏,本就不堪重负的庶民,又从嘴里挤出一部分粮食交给官吏,充盈了家资。

    徐澡的情绪略微亢奋了几分,身体后仰,背靠着车輢,手指把玩着代面绳结下面坠着的一块瑾玉。

    新政土断还是要推行了。

    借机打压祖逖的突破口便有了,东莞徐氏将会获得更多的士族名望,遏制高平郗氏在郗璇的手段下,继续侵吞东莞徐氏的田地。

    卢祎用直白的话说出了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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