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我…咳…”

    “你生病了!”

    母亲望了眼半跪在床边,后知后觉的女儿,默默把自己缩进麻布里。

    凯特握着母亲的手,有些烦躁焦虑:“我得去药铺,我明天…明天就去!”

    “过两天,过两天…”玛丽莎攥了攥女儿的手腕,手指上的胶糊冻得发硬刺人,“等你选上了,就有钱了,是不是?是不是?”

    凯特眼睛一亮。

    “是不是?”母亲艰难追问着。

    “当然!我很快就要去见大人物了!我告诉你吧,那可是最近最风光的…”

    母女伴着摇曳的烛火轻声交谈。

    轰隆一声。

    外面又下起了雨。

    …………

    ……

    雷雨交加的夜晚,不用浪费蜡烛。

    偶尔短促的惊雷闪烁,映现窗后起舞的影子。

    她躲着房顶下漏的泥液,裹着黑棉衣,像一头臃肿却灵活的猫,嘴里重复着:

    “前伸平…”

    “立脚…”

    “这时候要注意视线和下巴的位置…”

    一周时间,对于一个不知该如何继续提升的舞蹈者来说并不算充裕。

    凯特·帕塞蒂只能跳,不停的跳。

    在课上跳,在课下跳,在泥泞里,雨里和黑暗里跳。

    她光着脚,脚趾冻的通红;只能裹着厚衣服,脚踝像踏在雪里,身上却燥热不停出着汗;

    她渴了就喝水缸里的水,然后尿在盆里,第二天黎明倒在门口;饿了就吃面包,吃一些母亲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菜,甘之如饴地像玫瑰瓣一样揪着小片小片吃。

    她跳了两天,跳了三天,跳到摔倒,脚腕扭伤红肿,痛苦流涕。

    仍没得到帕雷特老师的点头。

    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惋惜,就像她拒绝后那个铁匠儿子后,铁匠看她的眼神。

    时间越来越近。

    她反而不停的后退着,甚至最基本的步伐都常常出错。

    阴雨绵绵的一周,湿漉漉的脚趾和几乎没真正干过的头发。它黏在头皮上,凯特觉得,再厚的粉也遮不住自己身上的馊味了。

    “天分…”

    真是一道令人绝望的沟壑。

    她跪坐在泥地里,母亲的鼾声伴着雨声。

    还有两天。

    她除了收获一只红肿的脚踝,一无所获。

    雷鸣炸响。

    在一声滚过长街的轰隆后…

    她似乎听见了轻轻的、节奏缓慢的敲门声。

    她侧着耳朵,蹲在地上听了一会。

    确定是敲门,不是马蹄声。

    “玛丽莎…”

    母亲睡的很沉。

    凯特悄悄到门边,耳朵贴着,又听了一会。

    叩叩。

    就在门后,就敲的是自己家的这扇门。

    “谁在外面?”

    她有点害怕。

    然而,门外没人回答。

    “谁在外面!我绝不会开门的!”

    叩叩。

    敲门者坚持以某种固定的频率敲击房门。

    这丝毫不以门内女人意志而动摇的行为,很快让她将恐惧的情绪扭转成了好奇——是谁在外面?

    是谁在雨里,会在雨里敲这个砖房的门,敲这个砖房的门敲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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