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便被革职拿问,随即离开了五台县。张老爷恐怕并不知道,你被革职的次日,告我的那人便到衙门来保我。原来他父亲所患疾病乃是胎里带的毛病,一朝发作,看似不重,其实心脏受损极重。我为了救他的性命,这才用了猛药。病人服药之后,身内恶疾虽然开始消散,不过正如一个人跑了十余里地,眼看就要跑到尽头,不过气力也是消耗殆尽。病人体内的恶疾消散之时,衰弱的身子支撑不住,一时瘫痪不起,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须歇息两三日,便可恢复如常人。那人见父亲身子大好,知道错怪了我,急忙赶到衙门为我辩白。只是张老爷那时已匆匆离开五台县,不晓得这件案子早已翻了过来。

    “张慎听邱越说到这里,心下又惊又愧,暗想自己太过自负,以为读遍了孔孟之书,懂得世间的道理,却忘了自己于药石一道一窍不通,结果错判了此案。虽说邱越没有去服劳役,可是挨了原告家人一顿毒打不说,还被自己下令打了板子。没想到邱越不念旧恶,竟然出手治好了自己的恶疾,救了自己一命。念及此处,张慎心中感慨万千,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一脸愧色,尴尬之极。

    “邱越见张慎如此模样,知道他心中有愧,只是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张老爷不必惭愧,更不要以为我澄清此事是要羞辱张老爷。我固然想要张老爷还我一个清白,不过此事已过了多年,恩恩怨怨已随风而去,不必再提。我以为张老爷虽然处事公正,不过太过刚直,有时不免过于自负,得罪了龌龊小人,只怕会惹下祸患,殃及子孙。还望张老爷以此事为鉴,必定能够荫佑子孙,福泽绵长。

    “张慎听邱越说完之后,当真是百感交集,暗想自己当年被革职拿问,便是因为得罪了士绅和上官。虽说刚正廉洁不是过错,不过事事都不懂得圆滑处置,不免会像邱越这件案子一样伤害了好人。念及此处,张慎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邱越长跪不起,口中连称得罪。只是他听不到邱越说话,急忙抬起头来,眼前哪里还有邱越的影子?原来他跪倒之时,邱越不肯受他的大礼,便即转身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