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对那些围观的众人说些什么,比如好好收殓他们之类的话。

    但围观之人大都只是为看一时的热闹,没有人会真的关心这几个死在异国他乡的“胡商”,言语中也只是一些不轻不重的评价话罢了。

    “你说那些匪人为什么会杀这些胡商呢?”

    “一定是露财了吧,前些日子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哎,死了可惜啊,等天亮廷尉署过来收尸吧!”众人云云再三,没人插手,人群也在渐渐散去。

    有些人站在原地不走,好奇地打量着刘伯宣,似乎想知道那个胡人最后跟他说了什么,最好是金银藏到哪里之类的话。

    受人临终之托,刘伯宣心中有些怆然,他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他不喜欢胡人,战场上也杀胡人,但他也达不到憎恨胡人的程度,战阵之事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但忠人之事,他就必须要放在心上了。

    他抬头再往西边望去,那边的打斗声已经变得零星,或许那两个胡人已经被杀,或许他们已经逃遁了出去。

    刘伯宣提起长枪继续向西街跑去,身影渐渐朦胧在了夜色中。

    ……

    是夜,台城。

    一辆并不显眼的四轮马车在二十余名扈从的簇拥下,缓缓驶过了宣阳门那黑漆漆的门洞,走在了空空荡荡的御街上。

    路上往来巡查的五卫军军士见到这支车队,纷纷避让,站在街旁恭敬行礼。

    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官拜侍中、尚书右仆射、领领军将军,权柄相当于宰相的朱异。

    车内并无亮灯,朱异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包裹在了黑暗之中。

    没人知道此时的他眼神冰冷阴鸷,黑暗中的他将眼睛瞪大如铃,更是神经质般地盯着黑暗的深渊,似乎想在黑暗中窥探到某种东西。

    马车前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突然在一处街口停下。

    马车内悄无声息,马车外的扈从同样一言不发,如同雕塑一般立在那里。

    马车就在这里等待了不长时间,只见一个黑影自街口东侧的长街跑了过来。

    看样子他跑得很急,气喘吁吁的。

    “阿郎,老奴回来了!”

    马车的侧窗突然打开,朱异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孔暴露在了月光中。

    他冷冰冰地打量着来者,只见那人略显肥胖的身子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就要下拜。

    朱异不耐烦地摆摆手:“别拜了,上车再说。”

    车厢内一盏幽幽的烛光亮起,两个身影就那么对坐在烛光之下。

    那个跑来之人正是曹辰,朱异府上的管事。

    朱异见到他,劈头便问道:“找到他们了?”

    “阿郎,找到了,如阿郎所料,他们果然躲到了斗场里,就是新的住所奴才也找到了,并安排人盯梢,请阿郎放心,不消片刻,便能斩草除根。”

    “真能斩草除根?”朱异表情有些戏谑。

    “阿郎放心。”

    此时的朱异脸上神情复杂,似乎有些紧张,又有些局促不安。

    “昨夜你也如此说道,但还是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跑了!若这些人在外面胡乱攀咬,你可知后果。”

    “请阿郎宽心,昨夜之事其实并没露出什么马脚,只是那个胡人头目多疑,便擅自搬离原来住所。他们尚不知自己已变成弃子。而今晚右卫军出动,名义上听到风声有胡人聚众作乱,实则铲除他们。他们就是到死也想不到,这件事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保证今晚事情做得干净利落,不会牵扯阿郎分毫。”

    朱异冷哼一声:“什么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