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将人传唤过来,也不过是将那些言语重复一遍罢了,又有何益?”

    曹利用断然道:“狄进年少,又是首次与辽人往来,他的那些奏劄,能有几分可信?当面问询,方知真伪,老夫自会考校,看他是否中了辽人奸计!”

    “此言荒谬!”

    陈尧咨驳斥:“依曹侍中之意,当初迎辽使时,便该由你直接出面,何必多此一举?中书不信伴使,让辽人窥得有机可乘,反倒发作起来,岂不是葬送了此等大好局面?机宜司恐担不起应付辽人的重任!”

    曹利用怒声道:“老夫承认,机宜司新立,确未起到应有之用,然这也不是将国朝的安稳,寄托在一位资历浅薄的馆伴使肩上的原因!你岂可因一己之私,将太后的寿辰置于险地?”

    陈尧咨冷笑:“一己之私?老夫倒要问一问曹侍中,到底谁因一己之私?举荐馆伴使时,曹侍中就诸多失态,如今狄直院证明自身才干,足以胜任馆伴使一职,李公有识人之明,所荐无差,你却还要从中作梗?分明是将自己的恩怨,凌驾于太后的寿辰之上!”

    枢密副使其实是不该这般与枢密使说话的,但从某方面来看,两人有些相似,都是明明知道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也不愿意委曲求全的人,所以此时此刻,曹利用可算从陈尧咨身上,感受到自己在反对别人时,有多么可恨了。

    争了几个来回,眼见不分胜负,曹利用终于被迫拿出看家绝学:“先帝昔年命老臣出使辽营时,寇相见老臣资历浅薄,便也耳提面命,万万不可许辽国重利,今老臣提议要见狄进,行昔日故事,有何不妥?还望诸位告知!”

    殿内再度一静。

    除了争执的三人外,其他几位宰执的面色迅速变了变,赵祯也忍不住侧头,看向太后。

    场中人人都知道,真宗朝名相寇准,实在是刘娥的死对头。

    当年反对刘娥为皇后的臣子不少,李迪就是其一,但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寇准,且直截了当,“出身微贱,不可以为一国之母”,为此寇准顶了整整五年,直到刘娥把李氏生的赵祯养到了自己膝下,母凭子贵,寇准才无法阻挡。

    这倒也罢了,毕竟理由正当,关键是后来在真宗临近驾崩的最后几年,寇准以天书祥瑞回京,又与刘娥争权,险些让年幼的太子监国,以他为首的一群老臣辅政,那样的话,就没刘娥什么事情了。

    有鉴于此,现在曹利用居然敢将寇准搬出来,显然是知道自己早就被太后不喜,干脆也不管不顾,一定要占住这个理了。

    在赵祯眼中,大娘娘眼神平静,脸上并无半分情绪表露,只是沉默。

    而太后一沉默,殿内也不由地安静下去,渐渐的酝酿出一股沉重的气氛。

    待得这种气氛,压到宰执都有些撑不住的时候,刘娥古井无波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苍老的声音从帘布后透出,清晰地回荡在殿内:“曹卿将四方馆比作辽军大营,将辽国区区一使节团,比作二十万逼近京师的铁骑,诸位卿家一并默许,是皆有此意?”

    此言一出,其他本就坐不住的宰执忙不迭起身,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臣等绝无此意!”

    曹利用变了色,也赶忙道:“太后,老臣不是此意……”

    “曹卿忧国之心,老身自能体会,然今日的宋辽,不是昔日的宋辽了!”

    刘娥直接打断,开始定性:“辽人威逼之态,不过恐吓,它若真有大举南侵之意,早已陈兵边境,而非这等小小把戏,此番作为莫过于外夷贪婪,想要多得财物罢了……”

    不得不说,此言一针见血,辽人如果真要发兵南下,不会在一个大使的儿子上做文章,宋一日拿不回燕云之地,就一日没有山川之险,那铁骑汇聚,长驱直入便是,找这些借口作甚?

    所以群臣继续齐声:“太后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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