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家传的血坠法验尸。

    而狄进不置可否,视线转向桌案,拿起他之前精心打磨的物件:“这是什么?”

    “密盒!”喻平从桌案下面取出另外的部件,熟练地拼接起来,很快一个外表看似简陋,实则极为巧妙的机关盒展现在面前:“大户很喜欢这种密盒,可以用来收藏贵重首饰,无钥匙很难开启,若是强行拆开,里面的饰物也会坏,本钱也便宜,我做一個只要几百文,却能卖十贯……”

    狄进看着其中精巧的结构,觉得已经是贱卖了:“你拿它换钱?”

    喻平点头:“禁军已经欠了半年军饷,我每月要做两个密盒,才能在京师租得起房子,吃得起饭……”

    正如狄湘灵去永定陵,几乎看不到守陵的禁军一样,他们要养家糊口,靠着朝廷给的军饷,那家中老小都得饿死,所以大部分禁军都在外面打工。

    喻平由于是匠人,正好在都作院内部,利用工作场地加工自己的物品,倒是省却了工具和料钱。

    狄进想了想道:“‘大爷’或者乞儿帮的其他丐首,就没有要求伱做什么事吗?”

    喻平稍稍迟疑了一下:“倒也有,‘三爷’让我为他做过许多面具!”

    “拿出来!”

    喻平从桌案后面搬出一口大箱子,当一沓面具被取出,书吏和衙役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傩舞用的面具么?”

    傩祭是古代驱鬼逐疫的仪式,活动相当隆重,影响也相当大,每年到祭祀的时候,宏大的队伍都会穿着各色衣服,佩戴神话人物的面具,沿着御街一路舞蹈。

    这个祭礼在北宋尤其常见,因为可以祈祷人丁兴旺,保护孩子避邪免灾,不要夭折,看看皇室那可怜的人丁,就知道为何受重视了。

    所以京师本地人十分熟悉,但具体到面具的纹路,他们又皱起眉头:“做工好生精致!”“这是傩公么?”“不像啊……”

    喻平道:“是傩公!我照着‘三爷’要求做的,与寻常祭祀里的傩公不同……”

    傩公面具红脸模样,威风凛凛,被称为东山圣公,是繁衍的始祖生灵,相传是伏羲,实际上就是化用伏羲女娲孕化生灵的神话故事。

    狄进拿起傩面,仔细打量着上面的纹路,发现这个傩公隐隐有股凶恶狰狞之气:“你觉得,何万让你制作傩面,目的是什么?”

    喻平怔了怔,有些委屈:“他不给我工钱……”

    狄进有些无语:“何万得了乞儿帮大量的不义之财,他不会吝啬这点工钱,他让你做这些特殊的傩面,是有什么契机么?”

    喻平仔细回忆了起来,缓缓道:“我从小除了匠艺外,就喜欢傩戏,平日里也会做几张傩面。那一日‘三爷’的手下在寻我,要给我月钱,我不要,后来他离开了,但桌边也少了一张傩面!我就觉得是那人偷了傩面,‘三爷’回去看了很喜爱,才让我做的……”

    狄进放下手中的面具,又看向木箱里,发现全是傩公面具:“就这一种么?没有其他神灵?”

    这一问,书吏和衙役也反应过来:“对啊!傩母呢?你这里怎么全是傩公?”

    傩母是白脸女性,也是繁衍的始祖神,称南山圣母,相传是女娲,以两位始祖神灵为祭,引导神力降世,驱鬼逐疫,保佑孩子健康成长。

    相比起后来的傩戏还有什么土地关公、牛头马面,这个年代很是简略,最关键的就是这两种傩面,而且都是配对的。

    喻平的语气同样透出不解:“我也纳闷呢,‘三爷’就让我做傩公的面具,不要傩母的,我傩母画的也很漂亮的,他这是嫌弃我的手艺么?”

    狄进沉吟着问道:“让你做这些面具的时间,有规律吗?”

    喻平立刻道:“三个月做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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