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办法攻打陈留,叛军却已先行一步攻到了雍丘。

    光武军还没在雍丘城中休整完善,伤员们身上的伤口尚未来得及结痂,候骑从城外归来,称发现了大股叛军兵力自西而来,看阵势恐有五万余兵马。

    薛白召众人商议,皆认为该坚壁清野,防守反击。

    张巡却有些不同的看法,道:“坚守固然不错,更宜‘守中有攻、以攻代守’,叛军虽五倍于我军,必是诸将合兵,互不统属,号令不齐,今若趁其立足不稳,出其不意击之,必然惊惧,贼势小折,则城更易守。”

    薛白至今也见过一些名将,各有不同,王忠嗣用兵统筹全局、擅于驭下;王难得悍勇无双,锐不可当;张巡却与他们不同,心志虽坚定,战术却十分灵活。

    更为难得的是,张巡一直以来都是任文职,从未打过仗,偏有这般独到的见解。

    “叛军既是诸部合兵,我军可分兵出击,使他们各生自保之心,不敢互相支援,方可全身而退。”

    计议既定,薛白遂开始布置,由王难得、姜亥、李择交、马相如、刁万岁各领一千人出城突袭,张巡自告奋勇,愿领真源县兵出城,好让王难得在城中随时接应。

    待叛军近了,果然是诸将旗帜繁杂,由叛军李庭望统领,兵马由令狐潮、李怀仙、杨朝宗、谢元同、杨万石等部组成,他们抵达当日,还在扎营,唐军便分头杀出,直捣其阵。

    叛军不得已,只好暂撤了几里,士气为之一折。

    唐军诸将纷纷回城,各报斩获,其中,张巡所率县兵斩获首级虽是最少,但竟是赶回了百余头牛羊。

    “巡杀敌甚少,让太守见笑了。想必叛军必围困雍丘,断绝交通,遂驱了些许牛羊,聊添粮秣。”

    薛白遂看出张巡用兵不仅是战术灵活,更重要的是,他时刻都记得大局需要的是什么,不是一人的斩获与功劳,而是抓住一切机会取得后勤补给,早做准备。

    一场变乱,倒显出这个真源县令极为不凡的名将天赋、兵法造诣……

    “呜——”

    天还未亮,薛白再次被敌军攻城的号角声吵醒。

    他披了盔甲登上城头,望着远处那乌云一般的阵仗,意识到叛军的兵力补充得非常快,反贼从来不忌惮于强征百姓。

    远远地,有几骑赶到了城下,令狐潮在盾牌的掩护下,对着城头大喊了起来。

    “贾贲、张巡,我等往日邻县任官,今有一事好言相告!且看箭信!”

    随着这句话,有叛军骑兵上前,将一支利箭射向城头。城上守军不管原由,当即张弓也向他射去,他连忙狼狈逃窜。

    “此为圣人之旨意,府君举兵,皆为薛白之迫害逼迫!今圣人所命河北招讨使贺兰进明已发文书搜捕薛白,你等听命于他帐下,岂非违旨不遵?!”

    张巡过去拾起那支箭信,也不看,递给南霁云,让其射回去。

    他则走到薛白身旁,道:“太守,贼欲以离间计乱我军心,可否容我压他气势?”

    “如何做?”

    “令狐潮妻儿尚在城中羁押,可当众斩之。”

    薛白转过头,看了眼张巡的眼睛,发现他并非是不仁,眼神冷静但也是有悲悯的,只是那悲悯很远,悯的是全天下的苍生与大唐的社稷,不为寥寥几人所动。

    “若任令狐潮胡言乱语,恐伤军心,不如先伤他之心。”张巡很清楚该怎么做,再次开口。

    薛白也不知在想什么,此时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很快,令狐潮的妻儿便被带上城头,站定之后,城上呼喝令狐潮看清楚,然后,刀斧手举起刀,利落地斩下。

    人头滚滚落下城头,无言地述说着战争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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