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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啊!”

    “逆贼啊!”

    血从大腿上喷涌而出,淌过青砖,流进石缝。

    辛十二仰着头,却无法阻止头皮上传来的剧痛。

    他竭力大喊着,期望能喊来巡夜的武侯。

    然而,薛白已拿出匕首捅进他伤口里,粗暴地铰动着。

    “说,都告诉谁了?”

    “来人!来人!”

    “你不说,会死得很惨。”薛白道:“但你说了,一切还有的商量,你就是个身契被吉温握在手里的奴仆,我与你为难什么。”

    “饶了我……饶我……我就是个下人……”

    “我懂,都是在右相门下做事,没必要闹到这么不堪。”薛白拔出了匕首,语气温和了许多道:“仔细想想,不要紧的,还可以补救。”

    “对,对。”

    剧痛之后,突然听到这么温和的语气,辛十二如捉住了救命的稻草,感动得想哭。

    “薛郎君,你是好人,饶了我吧……饶了我。”

    “好,但得把事情补救回来,告诉我,都有谁知道,我得找他们说好。”

    “大郎……大郎与我一起去的东市……”

    “吉大郎在哪?”

    “我不知道。”辛十二道:“也许还在康家酒楼,或去了宣阳坊别宅?也可能在平康坊南曲?我真不知道啊。”

    “宣阳坊别宅我去了,没见到他。”

    辛十二吃了一惊,连忙道:“我我……我们一起把杜大娘捉到了宣阳坊别宅,但没伤她……没伤她。”

    薛白道:“还敢隐瞒,你试试看。”

    “不敢,绝不敢。”

    “还有哪些知情者?”

    “大郎身边的护卫,刘三,他问的话……还带了六个人跟着大郎护卫……杜家有个车夫跟着我们,被刘三撂倒了,不知死没死,丢在东市巷里……”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我与相府门房说了你是官奴。”辛十二很真诚,恳求道:“就这些了,真就这些了。饶了我,可以饶了我了吧?求你。”

    薛白抬头,看着上方的屋檐。

    脑子里想着那个名叫流觞的婢女。

    她长得很清秀,是杜宅奴仆的家生子,跟着杜媗到柳家之后就没过什么好日子,有时连饭都吃不饱,所以忧心忡忡。

    那夜烧了柳宅,五个人挤在尼寺里过了一夜,次日,她拿手帕给他擦了脸,然后一起吃过早食,她帮店家把碗都叠起来……

    血流到了薛白的手上,温的、黏的。

    匕首扎在辛十二的脖子里,薛白能感受到一阵脉动,然后,越来越弱。

    他捂着辛十二的眼,拔出匕首,往其胸口又扎了两下,之后起身,喉咙里有个吞咽的动作,缓了片刻,走向姜亥。

    “数了吗?几个?”

    “算上你杀的,共七个,这里还有一个。”

    姜亥应了,随手提起一个瑟瑟发抖的人,道:“他说他和右相无关,是个贩奴的。”

    “杀了。”

    “噗。”

    尸体被丢在地上。

    “八个了。”

    “走。”

    薛白自始至终没有看那奴牙郎一眼。

    他与一群野兽在一起,他们中有人还曾经活埋过他,当时他们像杀人机器一般,沉默、冰冷、无情。

    他不想让他们感觉出来他是为了奴牙郎而来的,他是为了保护裴先生的身份才来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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