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但是朕当了十四年的皇帝,见过无数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对于人心不能说洞察一切,至少也能大概猜出一个轮廓。如果朕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突然御驾亲征,北边那两位人杰反而会提高警惕,因为朕这样做不合常理,在他们眼中自然是破绽百出。”

    李端遂对秦正说道:“那根刺现在还能不能用?”

    陆沉起身道:“臣遵旨!”

    李端微笑道:“你说庆聿恭的兵法真真假假难以论定,朕自然要以同样的手段回敬他。说到底,这世上最难是猜心二字,人心如浩渺大海深不可测,哪怕近在眼前都难辨真假,又何况远在天边相隔万里。”

    “御驾亲征?”

    陆沉想起前世某个曾经盛极一时的王朝,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

    李端笑了笑,继续说道:“像这样一个英明神武、大权独揽、乾纲独断的皇帝,他可以为了大局暂时容忍庆聿氏的壮大,可以容忍庆聿恭这种战神的存在,顶多只是会稍微敲山震虎而已。不过,朕相信他和朕一样,眼光着落于天下,并且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当他发现朕命不久矣却在强撑的时候,你说他会怎样选择?”

    “臣秦正参见陛下。”

    陆沉瞬间明白过来。

    没过多久,一位中年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御花园,穿过宫中内监和禁卫,径直来到赏月亭中。

    李端抬手示意,然后对陆沉说道:“其实朕一直不太相信密探的作用,毕竟时间和距离是制约情报传递的现实问题,很多事情如果当时不能给出决断,几天甚至十几天后早已没有意义。不过秦正对朕说,织经司最大的作用不是在纷繁复杂的战场上猜测敌人的动向,而是用水磨功夫在敌人的心脏上埋下一根刺。”

    陆沉忽然意识到,自己思考问题的角度依然局限在战争本身,而天子明显要比他高出一个层次。

    正常情况下天子肯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然而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死亡已经成为必然的结局,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尝试一次?

    如果天子决定御驾亲征,陆沉和其他几位军务大臣必须提前做好详尽的筹划,诸如前期迷惑敌人的招数、边军各部的统一调度、以及最终战场的选择,这显然是一個非常庞大的工程。

    “平身。”

    “不明白很正常,这世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

    不只是萧望之和厉天润,还有陆通、林颉、李道彦、薛南亭、面前的天子乃至于景国的庆聿恭,陆沉不断发掘着他们身上的长处,然后从中吸取对自己有用的营养。

    李端接过话头,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件事朕早就有了安排。”

    来人正是织经司提举秦正。

    陆沉心中百折千回,天子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于他而言已经是推心置腹的信任。

    李端缓缓呼出一口气,望着东边墙角那几株寒梅,眼中的眷恋很快变成慨然豪迈之色。

    李端又对陆沉说道:“至于你,现在你要认真筹划这件事的细节,和萧望之、厉天润做好配合与准备。”

    人活于世,何以太上忘情?

    他正色道:“陛下隆恩,臣铭感五内,一日不敢或忘。”

    李端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葛太久,于是坦然地说道:“朕虽然不太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景国皇帝是一位雄才大略的明主。元嘉之变以前,景廉人看似实力强横不可战胜,但是他们内部存在很大的隐患,只有不断地扩张才能维持自身的强势。然而这世间疆土终究有限,而且随着景军不断攻城略地,过于庞大的王朝也难以持久,当时摆在景廉人面前的是一个表面上烈火烹油的死局。直到如今这位皇帝出现,他选择主动停下扩张的脚步,转而提升内部的稳定。”

    李端点头道:“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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