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的老东西终究要退位让贤,只盼朝廷能够涌现出越来越多的年轻才俊。”

    李宗本不由得暗暗称许。

    李道彦很了解他的性格,知道薛南亭不会改变风格,便略过此节,问道:“银子可还够用?”

    他不敢说对面前的老人了如指掌,但是这么多年同朝为官,又有在中书内共事的经历,至少他知道李道彦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他的眼神依旧清亮沉静,带着几分远超年龄的成熟稳重。

    和两個月前相比,陆沉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脸颊清瘦了一些,毕竟马不停蹄来回奔波数千里。

    李道彦抬手点了点他,然后靠向椅背,缓缓道:“老朽昨天进宫了。”

    陆沉垂首不答。

    薛南亭放下茶盏,关切地说道:“冬雨侵寒,老相爷要多多保重。”

    天子已经取消了近一个月之内的两次朔望大朝,不过平时的常朝还像以前一样,因此并未引起京中的风浪。

    薛南亭微微一怔。

    李道彦自然知道他的叔叔便是神医薛怀义,太医院正的师弟。

    天子和厉天润的健康状况令人担忧,景军的全线进攻同样让朝廷承担着很大的压力。

    薛南亭也笑了起来,继而道:“反正有老相爷的李家在前面做表率,我等有样学样就好。”

    那个记忆中当着满朝重臣维护他、站在端诚殿前亲自为禁军将士擂鼓助威、沐浴着朝阳仿佛神祗的大齐天子,就好像是很多很多年前留存的印象,如今在他视线中只有一个虚弱的病人。

    李道彦冷静地问道:“他人在何处?”

    然而他和李道彦都清楚,以厉天润的脾气和性格,绝对无法坐视大齐边疆陷入危机,自身却跑到风景优美的地方休养。

    薛南亭唇边露出一抹笑意,点头道:“好在国库里还算厚实,不然我真得找老相爷帮忙。说起来,那四家即便不论田地商铺等固产,光是金银浮财就有一千多万两雪花银,让朝廷大大缓了口气。我之前曾和陛下笑言,要是再多来几家,多半连二次北伐的军饷都有了,只可惜动不得。”

    自然动不得。

    换做其他大臣,这个时候大抵要陈述一番忠心肺腑之言,可是陆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怔怔地看着天子。

    薛南亭下意识想要婉拒,不过当他看见老人深邃又坚决的眼神,话到嘴边改口道:“多谢老相爷的照拂。”

    虽然他这两年不断放权,但是论处理朝政的手腕以及在百官心中的威望,薛南亭比他肯定要逊色一筹。

    李道彦摆摆手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章宪,国朝的命运和你息息相关,所以你一定要在朝堂上站稳了,另外也可以适当给钟乘加加担子,他会是你最得力的臂助。”

    薛南亭轻声一叹,道:“定州、靖州相继遭遇敌军的进犯,眼下又是严冬时节,前方将士们的军械甲胄冬衣粮草饷银抚恤,每一样都大意不得。江南各地的官吏考核也已经有了结果,具体的人员调整同样是刻不容缓的大事,陛下前几日又问起经界法的筹备情况,毕竟这关系到明年的经济民生。”

    整个京城内,除了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的二皇子之外,只有此刻值房里的两位宰相知道,天子的病情在逐渐加重。

    李端定定地看着他,温和一笑道:“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长生不老,朕也是人,自然也会死,无需伤感。”

    ……

    薛南亭略有些不安地问道:“老相爷,陛下急着召陆沉回京,会不会……”

    普通官员只当这是天子在国战期间尽量避免繁文缛节,便有不少人趁机上书称颂,天子将这些溢满肉麻之词的奏章悉数留中,然后让吕师周代为训斥了几名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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