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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沉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在桌上铺开几张白纸,然后研墨提笔,在纸上不急不缓地书写着。

    天子、许皇后、三位皇子,这是一组。

    两位宰相和一众衣紫重臣,这是另外一组。

    郭从义、王晏、刘守光、侯玉和京军十八位都指挥使,这是第三组。

    锦麟李氏、清源薛氏、长乐宁氏、宁潭丁氏、博越陈氏等等,这些在江南各地底蕴深厚的世族门阀是第四组。

    陆沉眉眼宁静,在纸上勾勒出各种各样的标识和符号,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一套逻辑清晰的完整导图。

    过往两年里他承担过好几次大型战役的前期谋划,这次虽然不见硝烟,但是论难度尤有过之,因为这里面几乎每个人之间都有难以论断的关系。

    想要找到破局之道没有那么容易。

    望着纸上的几条斜线,陆沉心中忽地一凛,轻声自语道:“不见硝烟……怕是未必。”

    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在陆沉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来到侯府门外。

    门子乃是陆通亲自教导出来的机灵人,没有因为对方看似普通的装扮就冷眼相待,上前有礼有节地问道:“敢问贵客高姓大名?”

    中年男人气度沉凝,那双修长白净的手掌格外引人注意,他望着前方门楼上的匾额,微笑道:“请去通传你家侯爷,就说故人尉迟归来访。”

    ……

    同一时刻,在北城那座外表毫不起眼的宅院内,两位中年男子于暗室之中对面而坐。

    兵部尚书丁会的右手摩挲着青瓷茶盏,似笑非笑地说道:“想不到这位山阳侯真能沉得住气,去南衙走了一遭还能相安无事。”

    坐在对面的李适之浅浅饮了一口清茶,淡淡道:“你若是将他当做有勇无谋的匹夫,将来肯定会在他手上吃亏。观他今日所作所为,完全当得起谋定后动这个评价。他先摆出坦诚以待的态度,这是打消乐明鸿等人的戒心,其次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是尽量争取这几位都指挥使的认可,最后那本小册子更是直接收买人心。”

    丁会轻笑一声,悠然道:“最终乐明鸿还是原原本本地告知世兄,说明陆沉这些举动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那也未必。”

    李适之依旧沉静,继而道:“乐明鸿还算坚定,左玉山和严秉难免不会陷入迟疑,你要知道所谓的九大家乃至江南世族,本就不是铁板一块。”

    丁会没有继续装傻,轻叹道:“谁说不是呢?这次陛下借助荆国公积攒半辈子的名望撕开一道口子,又靠陆沉的功劳和名声分走南衙一部分军权,接下来肯定会分化拉拢,一点点扩大这个口子。”

    李适之应了一声,问道:“你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丁会沉吟片刻,轻声道:“最好是能维持现状。在愚弟看来,陆沉不会在京军久待,他迟早要返回边军,只要在这段时间内防止他对南衙三军大动干戈,将来便不会有多大的麻烦。或者我们可以将陆沉拉下水,让广陵陆家变成我们当中的一员。”

    “这件事我已经和郭枢密通过气,他今夜在墨苑宴请陆沉,席间会试探此人的想法。”

    李适之带过这个话题,随即沉声道:“可是你要明白,京中这些问题的根源不在陆沉身上。”

    这句话语调虽轻,落在丁会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问题的根源在于何处?

    自然是宫中那位天子。

    倘若天子遵循这十四年来和江南世族心照不宣的默契,哪怕他想继续壮大边军的实力,这也不是不能商议的事情,可是他如此急切地分拆京军权柄,导致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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