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里,臣不是没有想过从这方面入手,包括攻破河洛后,臣对庆聿恭的女儿以礼相待,不断给她灌输景帝将要过河拆桥的想法,都是在为将来的谋划做铺垫。”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轻叹道:“但是臣始终觉得此乃小道,想要击败景军主力,将景廉族赶回极北之地,关键在于如何增强我朝军队的实力。”

    “假如现在景军主力南下,我朝边军有几成胜算?”

    “陛下,战争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件,与双方的兵力、士气、战力、军械、后勤乃至于主帅临场指挥等等因素都有关系,战役推演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客观条件。就拿北伐之战来说,在雷泽大捷之后,淮州西路军可以攻取河洛,源于庆聿忠望按捺不住想要主动寻找战机,如果缺了这个必要条件,臣只能率军撤回。简而言之,很多时候只有等到战事推进到关键阶段,我们才能大致判断出走向。”

    “朕往常也和郭枢密等人谈论过军事,没人像你说得这般直接且透彻。”

    “陛下这话有些偏了,郭枢密和几位将军高屋建瓴,本就不需要像臣这样细致算计。不过,陛下不必太过担忧,即便景军主力南下,只要我朝边军固守城池,敌人很难取得长足的进展。”

    陆沉稍稍停顿,又道:“臣在返京之前对李都督说过,庆聿恭接下来这一年里可能不会有大规模的行动,但是一定会有试探性的攻势。只要李都督坚守不出,以定州西面和北部的关隘为据点,景军占不到多大的便宜。景军擅野外决战不擅攻坚的毛病,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明显的改善,否则他们不需要耗费一年时间才吞并赵国,而且要庆聿恭亲自坐镇、数十万主力尽出。”

    李端心中一松,他一直有着挥之不去的忧虑,那就是这两年的战事中大齐边军节节胜利,然而景军主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南下,宛如一头猛虎在旁窥伺,随时都有可能咆哮山林。

    陆沉将他的判断掰开揉碎讲得清清楚楚,李端不再犹疑,颔首道:“朕会给李景达下一道旨意,让他老老实实守好定州边疆。”

    听这话里的意思……

    陆沉冷静地站着,没有着急忙慌地询问自己的去处。

    李端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亲善地说道:“朕希望伱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主要有几个原因。其一,朕想从你这里知道更多关于边疆和景国的事情,另外朕对兵事不太了解,又不能特地将萧、厉二人召回来,只能委屈你暂时留下。”

    陆沉微微垂首道:“陛下言重了,臣承受不起。无论在边疆还是在京城,陛下若有需要,臣一定尽心竭力。”

    李端对他这番表态十分满意,缓缓道:“其二,朕始终认为大齐的安危不能悉数压在边军身上,这对你们不公平,然而京军的战力一直很难提升。若是冒然让他们和边军轮转,又恐被敌人找到可乘之机。故此,你在京城同样有用武之地。”

    这番话让陆沉心中一紧,略显为难地说道:“陛下,您想让臣插手京军军务?”

    “主要是日常操练方面。朕看过边军送来的战报,锐士营在你手中仅仅操练一年不到,便能和景军主力正面相对,由此可见你的练兵之才。朕还没有和其他人通过气,先问问你的意见。”

    李端神色温和,满眼期许之色。

    可是这件事对于陆沉来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京军是郭从义等人和江南士族的命根子,从当初王晏建言让萧望之留在边疆便可见一斑,先前已经有陈澜钰插手其中,如今陆沉要是再来一脚,那些人的反应肯定无比激烈。

    这已经不是好处和坏处的问题,陆沉如今的名望远远胜过陈澜钰,仅次于萧望之和厉天润二人,难保郭从义等人不会直接翻脸。

    陆沉定定地看着天子,心想这就是你让许佐带话,说等我回京之后还有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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