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凝与他相处多年,彼此非常熟稔,倒也不必恪守虚礼,便站在旁边说道:“公子,听说今天城北可热闹呢。几位皇子亲王皆在,朝中除了左相之外,各部衙的主官都去了城外,只为迎接领军凯旋的山阳侯。城里的百姓都盼着看看边军将士的风采,尤其是朱雀大街上,到处都是人。”

    羊静玄淡淡应了一声。

    墨凝的话题又转到他身上,劝道:“如今边疆战事已经暂时停下,司中事务应该没有那么忙碌,公子何必日日苦熬,你的身子骨本就虚弱,再这么熬下去只怕……”

    她欲言又止,满眼怜惜之色。

    羊静玄咽下口中的米饭,缓缓道:“虽然战事暂停,但是织经司何时会清闲下来?尤其是我朝收复大片疆土,那些地盘上鱼龙混杂,保不齐还有北边留下来的细作,接下来织经司只会更忙。前两天舅舅对我说,新任侯大将军特意找到他,说是回京路上遭遇沙州七部好几次偷袭,让织经司派出人手帮他盯着。”

    他抬头看着娇俏的侍女,唇边露出一抹讥讽:“听听,织经司在这些大人眼中似乎什么事情都得做。”

    墨凝愧然道:“都怪我多嘴,公子还是先用饭吧,一会饭菜便凉了。”

    “已经饱了。”

    羊静玄拿起她准备好的帕子擦擦嘴。

    墨凝朝桌上看去,只见一碗碧梗米吃了小半,冬笋烩糟鸭基本没有动筷,青菜都是吃了一些。

    她无奈地叹一声,劝道:“即便没有胃口,公子还是将这盅汤喝了吧。”

    羊静玄望着她坚持的神情,摇摇头道:“你现在愈发像个老妈子。”

    话虽如此,他还是端起汤盅缓缓饮下。

    墨凝浅笑道:“只要公子能够养好身体,我就愿意做个老妈子,说不定秦大人见我照顾得好,一高兴赏我几百两银子呢……”

    “我打算去定州。”

    羊静玄忽地打断她的话。

    墨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怔怔地望着年轻男子,喃喃道:“公子,你说什么?”

    “我要去定州。”

    羊静玄仿若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继而道:“我在总衙磨炼近四年,经我处理的密报千余件,我可以胜任外放的职务。我对织经司的运作章程烂熟于心,也知道该怎么调派人手和培养密探,除去不会武功之外,我具备主管一地的所有能力。淮州苏云青没有怎么与人交手过,所以会不会武功并不重要。”

    墨凝眼中的慌乱显露无疑,摇头道:“公子,秦大人绝对不会同意你的想法。”

    羊静玄淡淡一笑,没有直接回应这句话,平静地说道:“方才你提起北城的喧闹,其实我很羡慕陆沉,不是羡慕他的军功和爵位,而是羡慕他能和景人拼命。”

    墨凝猛然间想起一件事,那些劝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羊静玄明白她已经反应过来,微微点头道:“你应该知道,舅舅不会反对,因为他不能反对,无论我是怎样的身份,为爹娘报仇都是天经地义。”

    他转身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一寸阳光,幽幽道:“你觉得今天京城万人空巷,陆沉尽享百官相迎之荣耀,可实际上又有多少人明白他那些功劳的意义?这两年我躲在暗处旁观,恐怕连舅舅都不够清楚。”

    “他在人群之中仿佛风光无限,我却觉得他、萧大都督和边军将士很孤独,而这座京城里的味道越来越让我压抑和恶心,所以我要去边疆。”

    “和他们并肩作战。”

    ……

    朱雀大街贯穿永嘉城南北方向的中轴线,北起望江门,南至皇城外面的御街。

    三位皇子、陆沉和满朝公卿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南,途中接受京城百姓的欢呼和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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