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

    官府办案需要证据,可是这种牵扯到皇权稳固的事情不需要证据,只在于天子的一念之间。

    秦正默然不语,并未在这个时候替陆沉辩解。

    李端抬手轻轻敲着石刻,缓缓问道:“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此事?”

    秦正细思片刻,答道:“陛下,如今北伐战役处于关键时期,不宜大动干戈波及军心,故而臣认为有两种应对之策。”

    “说来。”

    “其一,召陆沉和陆通父子入京,将此事原委厘清,过后可以让陆沉返回边军继续担任军职,但是要将陆通留在京中。朝廷不能苛待陆通,无非是多花些银子将他养在京里。”

    李端不置可否,又问道:“第二呢?”

    秦正从容不迫地说道:“第二便是以褒扬嘉赏边军将士的名义,让陆沉进京面圣,然后将其留在京中委以闲职。不必刻意提起他的身世传闻,只需要让他待在京中,同时让织经司和朝廷有关部衙慢慢调查此事便可。在臣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对陆沉采取过分强硬的手段,那会导致边军和朝廷离心离德。”

    李端心里稍感熨帖,且不说秦正的提议是否合理,至少这位织经司提举是完全为天子着想。

    虽说空气中依旧氤氲着寒意,但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放晴之日,李端望着巍峨庄严的皇城,目光一直朝着北边延伸,忽地话锋一转道:“朕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关于这个传闻的真实想法。”

    秦正的表情一如之前,并无任何变化,微微垂首道:“臣不信。”

    李端转头看着他,问道:“为何?”

    “陛下,臣方才提到过陆沉初出茅庐的故事,其实那会他已经十九岁了。”

    秦正并非是首鼠两端见风使舵,只不过在不确定天子的心意之前,他从来不会多嘴多舌干扰天子的判断,正如先前他对羊静玄所言。

    唯有当天子需要的时候,他才会说出自己的判断。

    李端不解地道:“十九岁?这有什么玄妙?”

    秦正答道:“陛下,陆沉在淮州广陵府生活了十九年,而萧望之在淮州担任军职超过十八年,接任淮州大都督已经十年。假如陆沉真是杨光远的遗腹子,萧望之先前为何不将他召入军中慢慢培养?非要等他在广陵一鸣惊人,然后迫不及待地拔苗助长?这其中的区别,臣相信萧望之肯定可以辨明,他完全可以做到顺理成章地提拔陆沉,不需要留下这样明显的破绽。”

    李端微微一怔,思考着秦正这番话的逻辑,然后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何先前不说?”

    秦正道:“臣是出于常理推断,但是这不保证绝对准确。换而言之,臣认为只要符合常理,那么就可以相信陆沉对朝廷的忠诚。可是在陛下看来,这件事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那就不得不防。出于为陛下考虑,臣愿意担下对陆沉出手的责任,但是出于北伐大局考虑,或许需要陛下做出一个冒险的决断。”

    李端听完之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清冷微寒的风拂面而过,君臣二人尽皆神色凝重。

    “归根结底,朕终究是要在宁杀错不放过和用人不疑之间做出选择。”

    李端自嘲一笑,左手紧紧按着石刻上,随即一字字道:“北伐不能停。”

    秦正心中一凛,知道天子已经做出决断,垂首道:“陛下圣明。”

    “朕会帮那个年轻人挡住这波风雨,但是你不能大意轻忽,该查的事情要继续查下去。朕有一种预感,陆沉虽然不是杨光远的遗腹子,然而这个广陵陆家和当年的杨大帅肯定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故此,朕会看着陆沉一步步走下去,支持他实现胸中的抱负,可是朕不能将大齐的江山完全寄托在信任二字之上。”

    李端转头望着秦正,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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