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权力源于自下而上的拥戴,如果没有朝堂诸公和广大世家的支持,为父如何能够坐稳左相的位置?”

    李适之心中一凛,垂首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明白了。”

    “正因如此,这次我们不得不站在陛下的对立面,为父默许云义胡闹,一方面是提醒陛下,另一方面则是让其他人看清楚李家的态度,以免他们造成误判。”

    李道彦老眼中飘起一抹疲倦的神色,轻声道:“朝会之时,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直言劝谏。”

    李适之躬身应道:“是,父亲。”

    他当然不需要询问劝谏何事,在天子将这批边军武将调来京城的时候,很多事就已经一目了然,接下来不过是选择各自的立场进行站队。

    ……

    “不妨试试……这四个字说得真好,简短有力,将年轻人的蓬勃朝气显露无疑。”

    皇城文德殿东暖阁中,响起一阵畅快的笑声。

    外面的宫人自然不敢偷听里面那对君臣的谈话,但是这笑声飘入耳中,他们不禁心有戚戚。

    多久没有见过陛下如此快意的状态?

    对于这些宫人而言,虽说天子并不是一个特别大方的皇帝,但对下面的人颇为宽厚,除非触犯到原则性的问题,一般也就是训诫了事,顶多是拉去掖庭打一顿板子。

    更不必说这位陛下宵衣旰食勤勉朝政,十余年如一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只是像今日这样的好心情,对于陛下来说委实有些奢侈。

    倘若几位皇子能够更懂事一些,想来陛下会更开心吧?

    暖阁之内,李端颇为罕见地没有坐在御案后面批阅奏章。想到矾楼发生的冲突,他眉眼间皆是笑意,又有几分羡慕之色。

    没错,堂堂大齐天子竟然会羡慕一个小小的边军校尉。

    秦正坐在对面的圆凳上。

    他很清楚这份羡慕从何而来,于是凑趣道:“李三郎在京中横行霸道惯了,仗着左相对他的疼爱,几乎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也只对宗室皇族保有几分尊重。这次他可谓是遇到一块坚硬的骨头,差点没崩掉自己的牙齿。要不是陆沉忍了下来,李三郎多半又会吃一次大亏。”

    “你说起这件事,朕记得两年前他也在厉冰雪手上吃过亏?”李端饶有兴致地问道。

    秦正笑道:“那一次他更惨,被厉校尉一脚从门内踹到门外,然后在床上躺了两个月。陛下明旨申饬,左相也不好包庇,等他养好伤之后,又被其父绑起来揍了一顿,如此才算是了结。”

    李端眼中浮现一抹幽深的光芒,悠然道:“左相不包庇并非是因为朕下旨申饬,而是他很清楚靖州都督府比淮州都督府更加重要。淮州若是丢了,在他们看来大齐只是失去北伐的跳板,伪燕仍然无法在北岸打造船只渡江南下,再者南岸的忻州也有很多地方可以设关形成防线。”

    秦正默然不语,他认为这是很愚蠢的想法,偏偏朝中很多人奉为圭臬。

    李端继续说道:“可如果靖州失守,伪燕在上游支流打造的水师便可顺江而下,绵延千里的沿江防线将左支右绌,我朝的兵力很难守住所有渡口,左相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他也不会对厉天润的掌上明珠这般示好。”

    “陛下,从这两个来自边疆的年轻人身上,臣看到一些截然不同的品质,所以臣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直言便是。”

    “按照陛下和臣之前的推论,朝中那些人肯定是想将这批边军年轻武将留在京城,枢密院也好兵部也罢,总有一些位高权轻的虚职可以安排他们。时间一久,这些年轻人未必能扛得住拉拢和同化,如此便可化解陛下的这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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