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将暗,陆宅大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那辆马车最终只能选择离去。

    “少爷,她们走了。”

    后宅书房,陈舒望着静坐窗前的陆沉,恭敬地禀道。

    陆沉淡淡应了一声,继续翻阅着面前的书卷,片刻后扭头望去,见陈舒依然站在原地,登时明白他的想法,微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陈舒已经知道那个宋云的来历和目的,自然也就清楚今天这场戏的由来。

    这位名叫顾婉儿的花魁主动登门,毫无疑问是李家三郎的指使,如果让她进门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乱子,但若是一直这样大门紧闭,同样也会有些麻烦。

    一念及此,他谨慎地说道:“少爷,对方的态度非常坚决,恐怕不会知难而退,明天应该还会来候着。小人在想,那位李三郎肯定是想逼迫少爷与其见面,所以不会只是让顾婉儿在宅子外面痴等,多半还会横生事端。”

    “比如?”

    “顾婉儿这等花魁名妓,又有清倌人的称谓,仰慕者不计其数,一旦她主动赎身只为侍奉少爷的消息传开,恐怕咱家再也没有清净可言。”

    “继续说。”

    “似顾婉儿这种身份最受文人才子的吹捧,这些人在京城极有影响力,一旦他们认为少爷心生鄙夷慢待佳人,说不得就会鼓噪生事。从古到今,这种文人才子最是麻烦,又极其擅长口舌之争蛊惑人心。少爷虽是武将不考科举,清贵之名不必太过看重,可是总不能任由他们众口铄金啊。”

    陈舒在陆家庞大的商业体系中属于排名靠前的掌柜,历来颇受陆通的器重,因此这次让他随陆沉进京,本意就是要他帮陆沉打点好一切。

    他人情练达熟知世情,一眼便看出顾婉儿突兀出现背后隐藏的凶险。

    关键在于这件事不太好处理,在京城这个陌生的地界,面对李家三郎这种顶尖纨绔,他们几乎藏不住秘密。即便陆沉连夜搬到别的地方居住,恐怕也会被对方探查得知。

    让顾婉儿进门显然不行,但如果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又未免太过被动。

    陆沉知道陈舒是一门心思为自己着想,便微笑道:“是不是只要我接受那位李三郎的邀请,这位顾花魁就会自行离去?”

    “应该是这样,然而——”陈舒微微一顿,正色道:“少爷,绝对不能向李三郎低头。眼下正处于关键时期,如果让天子误会伱和李家有关系,说不定会影响到所有边军武将。”

    “其实这也是我想说的。”

    陆沉神色平静,眼中波澜渐起:“你不必担心,如果明天顾婉儿又来了,或者说她带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到来,随他们在外面鼓噪。我现在很好奇一件事,宫里那位陛下究竟打算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

    皇城,文德殿东暖阁。

    日落时宫门便已落钥内外戒严,一般大臣肯定无法接近皇宫,但是织经司提举秦正不在此列。

    除了左右二相和枢密郭从义、上将军王晏之外,秦正是唯一一位在任何时间都可能出现在宫中的大臣。

    “……这些事都是左相的小孙子李云义所为,虽然他刻意瞒着左相,但是以臣对左相的了解,他应该知道此事,只不过是默许李云义这样做。近来京中暗流涌动,那些人担心陛下会在江北另设新军,亦或是趁机将边军大将调入中枢,所以他们选择对陆沉这个具有代表性的年轻武将下手。”

    秦正不急不缓地说着。

    御案之后,李端放下一本奏折,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地道:“这般说来,此事是李云义挑头,其他人紧随其后,只要给陆沉扣上一个狂妄自大骄横无状的罪名,继而牵连到其他边军武将,他们就以为朕不得不退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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