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幸中的万幸,由于陈知县见机还算早,这次死伤的百姓不算多。

    但受灾的百姓至少在二十万人以上,即便活下来又怎么样呢?很多像秦三娘,周武这样的人,也许活不了多久。

    南城门外,淤积的泥沙还未铲除,县衙和州衙正在组织先清理城内,先恢复城内的秩序。眼下已经是九月份,再想种晚稻是来不及了,先把城里弄好,再组织开荒城外田地,换取来年春耕。

    城门口附近至少有二十多个施粥的摊位,后面排起了长龙,成千上万的受灾群众,正在领着物资。领完之后,粥当初喝掉,然后会有胥吏过来调查情况。

    赵骏便站在一边,旁边是一个胥吏坐在桌椅上,记录着领物资的灾民家庭状况,包括居住在哪里,家中还剩下几口人,还有多少粮食等等。这些除了是为了防止那些有余粮的人来要救济粮以外,还有是调查灾民严重程度。

    如果家庭情况严重者,官府会第一时间照顾。

    此刻赵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额头和鬓角都隐约能够看见白发,他今年才二十四岁,但最近这段日子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除了让荆湖北路那边调集常平仓的粮食过来救济长沙以及周边受灾区域的灾民以外,自己随身携带的钱财物资也都用来购置粮食,从邻近州的地主富户那里,买了大批粮草,用来救济民众。

    但受灾的人太多了,灾民们损失了家中的存粮,每天要消耗的粮食不计其数。

    即便是已经在四处筹集粮草,现在也仅仅只是维持基本温饱,而来年春天春耕,再到夏秋收获,还要过八九个月的时间,这么长的日子,灾民们该怎么活啊?

    “姓名。”

    “周武。”

    “家里还剩下几口人?”

    “都死了。”

    “没有其他亲戚了吗?”

    “没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说话的声音打断了赵骏的思绪。

    他扭过头看去,看到一个半大孩子,脏兮兮的站在那里,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次得益于陈希亮提前预警,大部分灾民的生命得到了保全,像这个孩子全家没有的情况倒是极少。

    赵骏看到孩子面容黯淡,浑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模样,忍不住上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问道:“家中还有几亩田地?”

    “只有一亩村里的边角田和几块菜地。”

    周武回答道。

    “唉。”

    赵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正准备问他旁边的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边书吏与一名拉扯着孩子的妇女对话的声音又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姓名。”

    “家里人都叫我三娘。”

    “姓什么?”

    “秦。”

    “还剩下几口人?”

    “就我们娘三了,公婆走的早,丈夫死了。”

    “那我多给伱一袋米,你能拿得动吗?”

    “这米我不要了。”

    “为什么?”

    “孩子饿了,来做个饱死鬼,丈夫走了,活不下去了,吃完就要投江。”

    那漠然和带着决绝的语气,让赵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扭过头看去,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浑身同样脏兮兮,手里牵着个娃娃,背上还背着一个。

    正入晚秋,天气慢慢转冷,他们的衣衫单薄,两个孩子冻得脸似乎都发紫了。

    女子似乎是哭过,哭累了,眼睛里没有任何神彩,脸上也只剩下那种没有任何生气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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