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量增多,中下游地区的水位开始上涨,汴梁漕运也开始热闹起来。

    一艘艘货船出现在了运河之上,于水波中上下起伏。虽然不如春末夏初时那么夸张,却也一艘接着一艘,给冷清了整个冬天的汴梁,再次注入活力。

    码头上的力工纷纷涌上来搬运货物,在一片嘈杂当中,那小舟上走下来一名大概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朴素,外面只套了件青色的长衫,并不新,略显老旧。脚上是一双灰色的布鞋,之所以是灰色并不是本身颜色如此,而是洗了太多次,从黑色变成了灰色。

    他似乎也身无长物,背上仅仅只背了一个背包,一贫如洗,唯独目光坚毅从容,黝黑的脸上不苟言笑,仿佛一个铁面判官般缺失了几分亲和力。

    黑脸中年男子从包袱里掏出了钱,付了船钱,便一头扎入了汴梁的人海当中。

    他目标明确,直奔流内铨。

    流内铨是吏部三铨之一,掌流内官铨选之事,基本上七品以下的官员分配、任免都由这个部门执掌。

    中元节假日时间是在一月十一日到十七日,今天恰好是中元节后第一天上班日,流内铨上下的官吏还处于长假刚刚离他们远去的萎靡当中。

    判流内铨事王吉打着哈欠坐在衙门里,这个部门虽然比较重要,但目前汴梁的人事已经彻底被吏部和政制院掌管。

    流内铨原来被独立于吏部之外,如今又改回了吏部,重新成为吏部的下属衙门机构之一。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听从政制院和吏部的安排,安排谁在哪个岗位,他们就执行,因此除了外地来官员,汴梁京城听选的官员却已经几乎绝迹,他们也少了很多业务。

    就在这个时候,黑脸中年人走入了衙署内,由于他持有官员告身,所以倒是畅通无阻,被一名吏员带到了王吉的办公室。

    王吉抬起头打量了对方一眼,随后拿出纸笔记录,懒洋洋地问道:“姓名。”

    流内铨的任务是给官员分配职位,外地很多官员是闲散官员,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辞官者,就要重新回到吏部登记,注拟之后,才能根据其能力以及缺职选地方。

    这个过程叫做听选。

    有的时候像那些门荫、同进士出身的官员如果没有关系和门路,听选可能要很多年才能有个实缺。

    至于那些三甲以上进士出身者倒是没那么麻烦,一般很快就能落到实处。

    黑脸中年男人认真地说道:“在下包拯,字希仁,见过判事。”

    说着将告身、鱼袋以及公验递了过去。

    “包包拯?”

    王吉拿着的笔瞬间僵住,随后猛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又接过了告身仔细阅读。

    告身是朝廷发的官员证明,类似后世的委任状。

    鱼袋和公验也都是身份证。

    为了防止有人假冒官员,上面都有官员的长相描述。

    王吉确认过眼前的人长相与公验描述一模一样,这黑炭般的脸确实很有识别度,便说道:“你就是包拯?”

    包拯一头雾水道:“判事认识我?”

    “没。”

    王吉摇摇头,随后说道:“你的注拟本官做不得主,你先在衙里等一会儿,容我上报政制院。”

    说着起身离开。

    包拯就更加迷糊。

    政制院的事情他也听说过。

    朝廷如今官制大改,取消了三司,恢复六部,甚至又加了很多个部门,而所有部门的统筹管理者,便是政制院。

    新任政制院知院据说才二十多岁,非常年轻,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有如此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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