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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天葬渊上,一片死寂。

    夜半三更,余琛下了山。

    丧道寂静,丧钟冷硬,倒映出他单薄的影子。

    直到漆黑从血肉深处长出来,覆盖了衣裳,包裹了身躯,整个人都完全掩入浓浓的黑暗里。

    起风了。

    夜色中那细碎的嘈杂交谈,冰冷的狞笑,喃喃的低语,都随着那深夜的秋风里,传进他的耳朵。

    怀玉府,灵仓储,柳府,一间书房。

    昏黄的灯光,将书房映照成朦胧的橘黄色,就好像浓浓的污秽遮掩了火光。

    风一吹,两道影子随着火光的凭颤而微微摇曳。

    有声音响起。

    “事儿,可都办妥了?”

    书桌后,一个壮硕的身影,锦衣华服,面孔笼罩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灵酒,一饮而尽,喃喃开口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我办事儿,您尽管放心。”

    呼——

    灯火摇曳,映照出书桌前一个瘦削佝偻的影子。

    “那就好。”壮硕身影微微点头,又不放心似的问了一句,“没留下什么把柄?”

    “刀是灵市坊里买的,招是人前从未显露的,一刀穿胸,斩碎心脏,断绝生机。”那佝偻瘦削的影子答道:“——没有人会知晓是我做的,也没有人会知晓是您安排的。”

    “呼……”华服身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晃了晃身子,换了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好。”

    顿了顿,他喃喃自语,“这些灵吏啊,都是一根筋儿的死脑筋,左边是天大的好处,是他们这辈子都挣不来的荣华富贵;右边去深不见底的深渊,是足以将他们吞噬殆尽的黑暗……可偏偏啊,他就要往右边走……唉,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感叹声中,透着浓浓的讥讽。

    佝偻影子不说话。

    良久以后,那华服壮硕身影方才摆了摆手,“罢了,此事了结,你也出城避一避风头吧。

    秦九虽只是灵吏,而非官身,但再怎么说也是个百夫长,这些年得罪的人多,但怀玉府里欣赏这种冷硬石头的也不少,他这一死,怕是有不少人会深究。”

    那瘦削的佝偻影子一愣,“去何处?”

    “何处都行。”华服壮硕身影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往前一推,开口道:“这里是一笔足够你花销的灵铢,去何处都成,但不要在上京逗留了,等此事风声过了,再回来吧。”

    佝偻影子沉默,良久以后,方才点头。

    他当然不愿意离开上京,过上那东躲西藏的日子。

    但同时他也明白,他杀了秦九,杀了一个灵吏百夫长,虽然这个职位对于怀玉城来说就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差官,可毕竟也是官家人。

    没人查还好,一旦有人深究,哪怕他做得再隐蔽,恐怕也能被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还是避一避风头好。

    这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柳大人,都好。

    “放心,等你回来,不会亏待伱的。”

    柳岩烈摆了摆手,不再多说。

    佝偻影子点头,收了信封,出门去了。

    只留下柳岩烈在房里,他取出桌上一个牛皮纸袋,拿出一叠卷宗。

    昏黄灯光照耀之下,白纸黑字,将他这些年克扣、贪污的款项,一一列举。

    ——正是从杀了那秦九以后,从他的住处找出来的。

    那个该死的家伙,果然在暗中收集自个儿的罪证,也幸亏自个儿先下手为强,要不然真等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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