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眼睛,在认认真真考虑起了、让苏洪出宫养老的一应事宜。

    但是五天后,老皇帝就被打脸了。

    武永昌在下衙回府的半道儿上、被人袭击,被打成了一块肉饼。

    老皇帝听到奏禀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看见了武永昌面目全非、连人模样儿都没有了的尸体。

    被人用千斤锁、给一锁一锁砸出来的“肉饼”。

    老皇帝只看了一眼、就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她扭开头,示意把“人”给抬出去。

    再道:“小洪子……”

    刚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五日都没有见到苏洪了。

    难怪这五日来,感觉哪哪儿都不顺手。

    不是茶太烫了、就是太凉了;不是奏折摆放得不顺手、就是烛烟总熏眼;不是忘了的事情没人提醒、就是自己想说话的时候、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

    她抬脚就踹了躬立在旁的小桌子一下,斥道:“去请你师傅回来。”

    用的是“回来”、而不是“过来。”,其中的意思分明得很。

    但小桌子却躬身回道:“回陛下的话:奴才的师傅、已经病倒有五日了,迄今仍在昏睡当中。太医说他陈年旧疾发作,日后恐也难行动自由。陛下……”

    话还没说完,陛下已经像阵风一般地、从他的眼皮子跟前掠了过去。

    小桌子,苏洪苏公公的另一个徒弟、却悄悄儿地撇了撇嘴。

    老皇帝急步去看望了苏洪。

    一看之下吓了一跳。

    本是白白胖胖的苏公公、此时已是面黄肌瘦、仿佛毫无生机一般地躺在那里。

    松驰下来的面皮耷拉着、皱皱巴巴地垂在那儿。

    呼吸都几乎听不见了。

    老皇帝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了。

    “宣太医院正。”

    老皇帝艰难地发出声音。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人在老死前、真的就是这么可怕的模样儿吗?

    继而才想到:苏洪真的要死了吗?要死在自己的前头了吗?

    相伴几十年啊……

    一时心下就发酸,只觉鼻子和心口、都堵得十分难受。

    而老院正诊断出来的、却让老皇帝听了只觉更加难受。

    “陛下,苏公公这是自绝了饮食所致,他……已无生志。”

    老皇帝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坐去床榻边,摒退走所有人后,看着对面屋角的一个老旧花瓶。

    轻声说道:“小洪子,朕来了。朕知道你听得见。

    看见那个花瓶了吗?难为你还一直摆放着、还保存得那么好。

    朕记得:那是你初初来到朕的身边、成为服侍朕的大太监的时候、朕送给你的见面礼。

    那时的你,圆圆润润的,笑得非常非常的讨喜。

    任朕再有烦心的事情,只要看到你的那张笑容,都会觉得即便是天塌了也没有关系。

    感觉一切都好似还在眼前、都只发生在昨日。

    而你现在,居然就这样躺在这里、想抛下朕一个人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