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妇人抱着孩儿、到达药铺之时已过去了多久,孩子因高热,已烧得面目通红、嘴唇发青、发紫,眼目发红,皮肤干裂。

    并已出现惊搐症状。

    然:因小妇人拿不出足够的钱财,药铺的刘大夫,眼见此状却并不接诊,还让小妇人将婴儿放在地上。

    卑职恰巧路过,遂胸中起怒,不及与那刘大夫理论,便想上前先搭救婴儿。”

    狄映说到这儿,眼目就已是赤红一片。

    他捏紧双拳,悲痛万分地道:“卑职虽为刑案官员,然自小学习医术,对那等急症有施救的把握。

    却不料,硬生生被那药铺的掌柜、刘大夫、伙计等驱赶出去,还被棒打。

    他们甚至还豪横地跟卑职说:‘你一小小的八品判佐,什么玩意儿都不是,瞎管什么闲事?

    也不打听打听,咱家药铺是谁家开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小心乌纱帽不保!’

    大人,卑职不懂。

    卑职苦苦读书十余载、顶肝熬油金榜得中,身穿朝廷制服、足踏国朝土地,怎么就能被一帮恶犬如此辱骂?八品判佐,就不是官了吗?”

    狄映想起挨打、受辱的过程,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有些哽咽地继续道:“卑职……有心救人,无力回天……

    孩子……没能撑住……

    硬生生地、就这样,被活活拖死,只因一场风寒、一场高热!

    就这样活生生地丧命在这帮畜牲手里!!

    孩子的母亲也没了……

    她在发现孩子咽气的那一刻,一头撞死在了药铺的门柱上……”

    狄映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抓着胸口的衣襟,睁着饱含无限悲痛的双眼,带着无尽的怒火盯向曹判官、刘观察使。

    “那帮畜牲,还在人母子死后、其夫其父来状告之时,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卑职的身上。

    不过堂、不讯问,就以卑职无证行医、胡乱插手、滥用银针、药物等,致婴儿死亡、引其母自尽之罪,将卑职打入死牢!”

    狄映深深地闭了闭眼睛,敛去目中的愤恨,再朝着上首处看去。

    平静地开口:“大人若不信,可验卑职身上的伤痕。试问,被打成那样了,便是药铺人并不喜卑职插手为病人诊治之故。

    当时,大街上有许多人看见,可为人证。

    ‘济怀药铺’既然连朝廷官员都敢棒殴,平时也有在民间留下累累恶名。一查便知。”

    阎大人听他如此说,心内暗暗点头。

    对狄映这番事实清楚、有理有据的言辞,颇为赞赏。

    仅凭此说辞,他已可断定狄映实属被冤。

    同时,他也看得出,此时狄映面上的平静,蕴含着无尽的、对世事不公的愤慨风暴。

    朝廷从来不缺官员,但从来缺的就是这样德才兼备、心怀正气的好官员。

    阎大人捋了捋长冉,正待开口。

    却不料,曹判官冲了出来,指着狄映便斥责道:“竖子无知,岂敢在公堂之上信口雌黄?!

    你说身上有棍伤,那明明就是你在那妇人一头撞死之际、恐被入刑,撒足狂奔、还意图反抗,被擒拿你的衙役用棍棒阻挡所致!

    关于这一点,本官也能找出人证来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