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公主里,翁太傅只给崔听雨授过课,每一次,她都让他欣喜,女娃儿不仅聪慧,更重要的是,通透。

    品性也好,璞玉中的璞玉。

    若不出身在皇家就好了,不用左右顾虑,扛这么重的担子,受这么多的委屈。

    “先生。”

    刚上台阶,崔听雨就向翁太傅执了弟子礼。

    一举一动,气度雍容,挑不出任何差错。

    “可用饭了?”翁太傅一脸和蔼的笑着道。

    “去摆饭。”

    仅一眼,翁太傅就侧头吩咐侍从。

    “说起来,有五年未见了。”翁太傅感叹出声,乞骸骨后,他去了陵川,那边气候好,很适合养老。

    要不是皇帝送来密信,他都不知道业国成这样了。

    近两年,他身体越发差劲,外头的事,基本都瞒着他。

    “先生……”

    “吃完饭再聊。”翁太傅打断崔听雨。

    屋里静了下来,崔听雨拿起碗筷,沉默的用饭。

    翁太傅看着她,眼里满是疼惜,小丫头怎么成这个模样了,连笑都不会了。

    “先生,我不想抱期待。”

    擦了擦嘴,崔听雨直视翁太傅。

    她不希望温情后,被人往心口扎刀,宁可一开始就摊开说明白。

    “秦国君主野心勃勃,大量制造甲胄弓弩,进犯之意,昭然若揭,皇上让我劝你,当以家国为重。”翁太傅不急不缓的开口。

    崔听雨抿茶,唇角勾起,眸底一片冷色,“业国是没人了?轮得到吴州担大义,一州之地,拿什么同秦国相抗?”

    “即便成功乱了秦国,这得益的,仅仅是业帝。”

    “倒不如叫杨束拿下晋城,百姓的日子说不定还好过些。”崔听雨满眼讥讽。

    翁太傅赞同点头,叹息一声,“太医院每日请脉,怎么就治不好他的病。”

    都闹翻了,还让人家国为重,属实不要脸。

    “先生?”崔听雨惊疑的看翁太傅,“你不是当说客的?”

    “耐不住皇帝太离谱,都闹成这样了,还想拿你当刀,去对付秦国。”

    “那又不是软柿子,随便一捏就能捏动。”

    “你本就艰难,再插手进去,他是要你的命啊!”翁太傅脸崩紧了。

    “皇宫年年有法事,他怎么就中邪了一样。”

    “以后还像回事,现在……”翁太傅嘴角撇了撇。

    “我过来,只是瞧瞧你。”翁太傅眸色柔和,引崔听雨看外面。

    “公主,天地之宽,在山川,在河流,晋城不过一块大石,腿抬高点,就迈过去了,别因它困住。”

    “为君,他放纵奸佞,无视百姓的困苦;为父,他偏袒成王,是非不分,业国的混乱,由他而起,非你之过。”

    “帝王昏聩,不是个人的退让就有用的。”

    “切记,别被大义裹住。”

    “业国之前也不叫业国,朝代更替,是必然的结果,尽力而为,只需无愧。”

    “必要时,父不慈,子不孝。”翁太傅淡声吐字。

    “先生。”崔听雨鼻子酸涩,强忍着,才没落下泪,他不是来斥责她的,他说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