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一言不发,佝偻着背,扶着车轼,任由司马靳驱车前往章台宫。

    进入宫中,秦王正与蒙骜对坐议论。见三人归来,即命同坐。蒙骜要告退,秦王不允,道:“彼方自武安君府归,但言其状耳!”

    谒者先报告了自己看到的情况,然后由张禄叙述了事件的经过,最后是司马靳发言道:“臣奉应侯往拜武安君,值其病笃,言语悖逆。臣乃亲往席前视之,睹其貌,查其神,虽言语雄壮,而双目空虚,病笃也。臣矫王命慰之,其气稍平。乃述胸中不平之事,言言絮絮,良久方止。臣观其寐,乃出!”

    秦王道:“武安君乃述胸中不平之事,其状何如?”

    司马靳道:“皆昏悖之言,未足闻也!”

    秦王道:“寡人欲武安君领兵攻邯郸,武安君不应其命,奈何?”

    司马靳道:“左庶长现在邯郸,可统领之!”

    秦王道:“左庶长身在邯郸,焉得兼顾关中之兵?必也将之而往!”

    张禄道:“左庶长之往邯郸也,军事一任五大夫。将军之任,非五大夫莫可当也!”

    秦王道:“领兵往邯郸,乃从左庶长,可乎?”

    司马靳道:“剑士何所领?”

    秦王想了想,道:“蒙卿暂署之!”

    司马靳道:“蒙卿智勇过人,乃其人也。惟少战功,恐难服众!”

    秦王道:“蒙卿于长平,其功不为少也,乃尽归其尉李冰,故身无介功。其量如此。众焉得不服!”

    司马靳道:“谨奉命!河东丞郑安平,魏武卒也,谙于军事,深通兵法,愿以副之!”

    秦王看了看张禄,回答道:“准!就任五大夫为将,郑安平为尉,再起军十万,往援左庶长!”

    又转向张禄问道:“十万之军可齐备否?”

    张禄道:“关中复起兵三万,南阳三万,河东兵二万,上郡一万,上党一万,共十万军。皆行文并虎符到郡。”

    秦王道:“旦日早朝,便可议之!”三人告退,秦王继续与蒙骜再续之前的话题。

    次日,众大臣在应侯的带领下,入章台宫早朝。

    唱仪毕,张禄道:“赵人背义,昧吾城池,秦故起大军伐之。赵不思悔改,纠群虏以抗。左庶长众寡难敌,屡战不下。”

    遂有谒者宣读了王龁发来的八月战报,最后几句是“臣等转战七八月,邯郸未下,野将尽掠。若将以力攻赵都,愿复起大军,整顿粮秣,以为攻坚。”

    张禄复道:“王悯秦卒,久困坚城,乃发大军十万以援之。复以武安君为将。奈武安君不能受命,如之奈何?”

    司马靳遂起道:“臣昨奉应侯往拜武安君而视之。武安君其病笃,未能应命!臣非其才,愿代武安君总领其部,至于邯郸,以从左庶长!”

    张禄道:“昨,臣与五大夫承王命而宣王谕。白起未之出也。其仲子入报,为其所殴。其一则言‘病笃矣,闭门静养!’再则言‘臣病笃,不敢劳动大夫!’三则言‘臣不闻应侯之谁何!’四则言‘王不纳忠言,秦将亡矣!’其气壮,其音强,非臣老病所能拟也。”

    听了张禄的描述,座中的廷尉立即起身道:“白起不服王命,悖乱逆言,当以律治之!”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白起是什么人?秦军的“战神”,一生大小数十战,以弱克强,以寡敌众,无一不胜。数十年来,白起就是秦军战无不胜的象征!以律治罪白起?在座众人想都没有想过!

    就在一片沉寂之中,张禄问道:“依律何治?”

    廷尉道:“当夷族!”

    就在张禄和廷尉一唱一和时,司马靳厉声打断道:“未可!武安君虽言语悖乱,其病笃也!俟其病瘥,必深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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