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咸阳时,秦王和太子就向异人交底,为质邯郸,凶多吉少,赵与秦虚与委蛇,早晚一战。但秦目前必须与赵媾和,一则拿到实利,二则给上党以休生养息的时机。如果上党发展起来,邯郸自然不在话下。为此,异人必须尽量拖延赵国反攻上党的时间。

    为了尽可能保证异人的安全,张禄建议传出谣言,异人是庶出孽子,不得欢心,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就是赵国杀了也没什么损失。异人在出咸阳时,也只携带了很少的物资和人员,造成自己不受重视的假象。但这十人都有智勇双全的俊才,有能力在危难时保护异人的安全,但外表看上去都似庸碌平常。

    异人说得很对,这个地方环境偏僻,是不利,也是有利,对于一心只想隐藏真相,不引人注目的异人来说,有利方面大于不利方面;而且偏处邯郸一角,万一情况不利,想逃跑也方便些。众人想明白这一层,也都安心下来,各自整顿房间,修补破漏,堵塞缝隙,忙得不可开交。

    宅院虽然低矮,但仍然是宅院的格局,四面土坯墙,一进两厢,都没有台阶,房基高出地面约半尺。两边有牛马厩,房后有一仓,东南角有圊。

    大家先把正堂和两侧房间的墙壁修补完全。门窗破烂不堪,难以挡风。大家只得将其他房间的门拆下来,先用在正堂上,其他房间以后再补。大堂外檐下有火坑。房顶上的茅草已经被吹落不少,漏出大片的天空。

    就在大家议论如何修补房顶时,行人拖着一车粟到了。众人卸下两大筐粟,却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行人道:“粟二十石,乃六人一月食也。愿公子计收。”

    异人道:“吾等十一人,奈何六人一月食!”

    行人道:“公子若携百人至,敝邑亦食百人否?敝邑偏僻,地瘠民贫,公子及从者五人乃其率也。他者弗敢闻也。”

    一人道:“但只粟二十石?果蔬酱肉且无问也,盐梅亦无?”

    行人嘲笑道:“公子真上国贵人,初入偏弊之邦。敝邑但得足食而已,不闻盐梅!”众人还欲再问,行人抢先道:“旦日平原君往咸阳,愿公子相送。时至,臣当请矣!”一拱手,驾车而去,不再理众人。

    见赵行人如此蛮横,众人都有些生气。异人道:“彼以无礼,其欲何如?”这些随从也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为这些无伤大雅的粗鲁举止所动。

    他们出咸阳时,设想了许多赵人可能设卡设限的问题,但唯独没想到他们会在生活上出难题。外国使臣常规住在驿馆里,由住在国包吃包住;派出国也会按时送去一些物资,那只是锦上添花,给质子装门面用的,日常基本所需都由住在国解决,这是外交惯例。不料这个惯例竟然被赵国打破了!赵国没有安排异人住进馆驿,而是直接给异人分配了一套旧宅院,宅中一应日常用品全都没有,连房子都是残破的!异人必须在邯郸重新安家,而他本来是打算来当质子的,而且是当一个不得志、被父亲抛弃的质子!赵人的安排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迫使他们重新考虑未来的行动。

    傧相道:“或但泄其忿耳!”

    异人道:“若力争,是取死之道,未足取也。”

    一名随从道:“若不争,其将奈何?”

    异人道:“但忍之而已!”

    然而,现在出现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这里没有水,也没有大的盛水器。众人只得从辎车上搬下些罐,出城去担水。拿这么小的罐子担水,引来旁人好奇的目光。幸亏他们住在一处偏僻的城角里,见到的人不算太多。好不容易把做晚餐的水打足了,众人聚在一起,点起火,支起鼎,将送来的粟米用水淘了,开始烹煮粟粥。

    土坯墙也四面透风,而且也不甚高,从里面可以观察到外面的动静。异人示意大家注意周围的动静,悄声问道:“赵人此行,吾当何为?”

    这一问,把大家问得冷静下来。说好了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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