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尉绾亲为试之,射、御、力皆优,并无虚也!”

    白起来了兴致,叫家臣取自己的弓来。白起力大弓强,寻常人根本拉不开。家臣取来,交给蒙骜。白起道:“且一射以为乐。”

    前几天,蒙骜刚到时,白起叫他与自己角力,蒙骜没有同意。现在白起又让他试射,蒙骜觉得有必要露一手。他挂好弦,试拉了拉,赞道:“好弓!”

    白起见蒙骜很轻松地拉开了自己的强弓,更加高兴,道:“但得中的,愿以赠之!”

    蒙骜道:“安敢望君上之赐!”

    白起道:“非赐也,射之礼也!”

    蒙骜抬头,见空中一行鸿雁飞过,张弓一箭射去,一只鸿雁一头栽了下来,其余鸿雁惊叫四散。帐中齐齐喝彩!只是这一箭射下来的鸿雁十分强壮,又带着箭强飞了一时,不知最终落在何处,无处寻找。

    早有瞭望哨报知赵括,赵括亲自上来观察,一眼就认出,这边是王龁的军官,那边是王陵的军官。值得王龁、王陵亲自觐见的人物,几乎呼之欲出:武安君白起!很明显,白起的大帐就设在自己鼻子底下的小山包上——他一直以为这里只是秦军一员偏裨悍将:只有五千人,而且如此接近赵营!白起怎么可能驻扎于此?

    赵括马上想到,只要自己能调集到两万士卒,强攻此营地,必能生擒白起,重挫秦军。但昨天赵蒙强攻的画面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为了拿下一座五百人驻守的山头,赵蒙动员了二千人,还加上了自己的亲营,最终结果是惨败。赵括又看了看南边营垒前的空地,那里已经几乎没有可供两万人集结列阵的余地了!更何况,两万人从哪里调集呢?自己虽说有四十五万人,但老弱妇孺占了十多万,真正的战斗部队不过二十五万,剩下的只能算是辅助劳力。在二十五万作战部队中,精锐的部队已经在前几天的作战中被消耗殆尽,几乎全都进了伤兵营;剩下还能作战的兵员要在今后的作战中充当骨干,不能再有损耗。如果再集中两万能战之士,万一不济,全军可能立刻土崩瓦解。赵括不敢再冒这个险,毕竟,他还有一个多月要坚持,不能再孤注一掷。——经过前段时间的作战,他已经明白,彻底清除秦军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与秦军共处就成了惟一选择。

    赵括表面上在眺望着远处的秦营,思绪却在快速的闪动。大帐内的沉闷感,以及由于人员众多而带来的污浊空气,都让他难于沉浸于思考中,眼前开阔的视野和清爽的空气,非常适宜他。

    要怎样才能熬过这一个来月的时间呢?一天只能喝一碗清可鉴人的稀粥,而天气也一天凉似一天,部队还能维持纪律和统一行动吗?还能有战斗力吗?还能维持士气吗?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对所有的问题选择“能”,至于如何才能,那就得靠他的努力了!

    他的视线又转回到白起所在的小山包上。他自己也曾在那里设立过指挥台,看着赵军成千上万人冲向秦军营栅,冲向出来野战的秦军,填堑、堆土、弓箭掩护、盾牌遮挡,士兵们前赴后继,踏着鲜血和尸体前进、前进;但秦军就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前面,无论如何冲击都无法撼动;有好几次赵括感觉快要成功了,但秦军总能找到新的援军,把自己反击下来。失望、无奈、沮丧……负面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膛,几乎令他要痛哭失声;但他不能,他必须摆出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冷酷地、毫无感情地面对这一切。

    他的眼前又闪现出赵王那副恳求的神情:“卿要以不足月之粮,持之二月。待秋收一毕,孤必发大军相救!”赵王的话清晰而残酷。赵括知道,不会有什么救援的大军,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只是,他必须要活到秋收之后才能去死……

    被剥夺了活的权力是痛苦的,而比死更痛苦的,是被剥夺了死的权利。

    现在赵括无权去死,他死早了,就意味着邯郸将在缺乏秋粮收获的状态下进入战争,那几乎意味着战败,以及国破家亡,宗庙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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