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赵得上党十七城,而恶于秦。今与秦相拒于长平,胜负难决。愿闻先生一策,以教寡人。”

    乐毅道:“臣闻上党,韩城也。奈何赵得之?”

    平原君解释道:“秦下韩野王,断太行之道。韩欲献上党以和秦,上党郡守不愿归秦,乃入于赵。赵臣皆以十七城,大利也,虽百万众战经年而取之可也。遂以军袭夺之,而与秦战。”

    乐毅道:“赵上卿廉颇,勇而有谋,深通兵法,可以为将。”

    平原君道:“诚以廉卿为将也。与秦相持,至今二岁。”

    乐毅惊道:“能相持二岁而不见胜负,赵与秦皆非常也。愿闻秦将者谁?”

    平原君道:“秦将王龁、公孙起!”

    乐毅道:“公孙起,素闻其名,王龁则未之闻也。”

    平原君道:“是子起于行伍,闻以功晋左庶长。”

    乐毅道:“既起于行伍,必善战之辈也。”

    平原君道:“彼以四万之众,当赵二十万,而力不屈,诚勇将也!”

    乐毅惊道:“以四万敌二十万?!廉卿何计拙若此耶?上党纵横数百余里,高山险阻,步步陷阱,实用兵之所也。兵法,五则攻之。攻之则必克也。”

    平原君有些尴尬道:“廉卿军长平,据垒而守之!”

    乐毅道:“愿闻上党山川形势。”

    赵王即命尚书取来上党山川形势图,大大的一幅,铺在四人的席间。平原君以手指划,口中介绍,说了半天,把赵军在长平的布置全盘托出。

    乐毅很认真地听完介绍,细心地询问了一些细节,然后陷入沉思。

    平原君道:“赵之兵略有何不妥乎?”

    乐毅道:“非也。吾当有所思也。昔臣奉王命伐齐,五国相攻,直下齐七十余城。然莒及即墨不下者,何也?”

    平原君道:“人皆以安平君攻守得法,力保二城也。”

    乐毅嗤笑道:“安平君虽智勇,但保即墨也,焉得保莒?”

    平原君道:“其道何如?”

    乐毅道:“凡城有必可守者,兵与城称也。城大而兵少,则守不固;城小而兵多,则费;二者相称,守乃固也。彼七十二城者,城大而兵少,故不固也。至于即墨与莒,城不过三里,兵不过万人,民不足十万,小大相称。故臣虽有十万之众,无能为也。”

    平原君似乎模糊地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急忙问道:“长平之守,小大不称乎?”

    乐毅道:“长平,山地百里,水道百里,山水之间百里,凡三百里,九万步,一步一卒,当九万卒。赵以十万守之,不为多也。然其地,守山则无能守水,守水则无能守山,前后不相保,左右不相应,虽设营布阵与敌野战,犹不可百里,况守之乎!彼以军三万,则相敌也;五万则破之矣!是故增兵至二十万,以应其急。秦攻山,守水者虚掷;攻水,则守山者虚掷。赵守三面,秦攻一面,是秦以一可当赵三也。纵能御敌,粮草倍于敌,兵倍劳于阵,何能继之?”

    平原君急道:“如此必败之局耶?吾兵五于秦,而无可胜之道,何也?”

    乐毅道:“是故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无五则守之之道也。”

    平原君道:“廉卿攻之,而未能胜也。”

    乐毅道:“何以攻之?”

    平原君也只是从廉颇的报告中得知一点消息,只能含糊地回答道:“附其壁而攻之!”

    乐毅很有兴趣地问道:“秦亦壁乎?”

    平原君在一道山谷前指划道:“秦壁于山前。”

    乐毅道:“其壁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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