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命,至于垣,乃归于轵,正遇使者至轵,轵民之变也。”

    其他两人见信陵君派了门客探查至垣,都最变了脸色。只听那名门客道:“臣至于垣,垣城安堵,农商各乐其业,官吏各尽其职,惟垣令、尉、丞已非原任。臣素与垣知,乃密访其家,乃知年前,垣已为秦所夺,秦人不动刀兵,但罢县令等,其余依旧。故垣令、尉、丞仍居垣城,秦亦无所害也,惟分其田于垣民,彼亦得其份。”

    段子干打断道:“既遇秦如此无礼,奈何不入梁相报?”

    门客道:“彼言秦与城邑无所害,且家业在焉,亦无所夺,乃愿弃官为民,不复入梁也。”

    段子干气绝道:“谬矣,谬矣!”

    门客续道:“自垣城至轵城,皆夯土为道,可走车马。行人之行也,亦甚便捷。臣旦出于垣,暮至于轵,于途商旅不绝,秦卒巡哨,盗贼潜踪。至暮入轵,乃知王使初至。其夜,乃有人传言市井,言王为谗言所惑,欲擒轵守入梁问罪!其罪乃在盐与粮也。”

    魏齐道:“盐与粮奈何?”

    门客道:“前者出关时,已报君上,轵关有仓,一囷屯盐,一囷屯粮,皆秦产也,轵取什一。而轵民多赖以生财。四方财入,四方粮入,而盐通四方。秦人之通轵道也,取粮于轵关,甚便捷,而无输粮之累。轵民得道路之便,亦利焉。奸人相煽,群情遂起,而使者不能以善言开导,但以势欺之,乃至不可收拾。其为首者,手脚灵便,身强力猛,非商贾中人,恐草莽英雄也。”

    信陵君道:“奈何草莽亦归于秦?”

    门客道:“闻秦人甚得下民之心,或草莽归之。”

    信陵君问道:“其后而何?”

    门客道:“使者拔剑欲击乱民,彼乱民一拥而殴之,随从四散。正急迫之间,乃有一卒至,抢出使者,入于馆驿。使者乃出后门而遁。”

    信陵君道:“其轵尉奈何?”

    门客道:“未识轵尉何在!”

    听完门客的叙述,各人都陷入沉默。段子干的垣城武库显然落入了秦人之手,而且不是今天的事,很可能已经很久了,但大梁一无所知!而轵尉在朝堂之上大言凿凿自己如何救使者,但门客揭露了他的虚言——这让魏齐感到脸上无光。

    信陵君见其他二人面现尴尬,挥手让门客下去,然后心情沉重道:“吾魏为秦所算矣!二公其有策乎?”

    段子干喘着粗气道:“臣愿亲往垣城,探明一切。若为秦人所陷,臣必引众工返大梁。”

    信陵君道:“其事明矣,必不能回。秦人奸诈,魏所不及,故为所算,非人力之所能回。愿大夫勿以失策为念,但妥谋善后之策!”

    段子干道:“魏自华阳之后,兵卒不整,士伍不练,断不可言战!今秦深入南阳,轵道已通,势必席卷河北,尽握太行,而韩上党危矣!”

    信陵君道:“上党十七城,皆戎狄之地,地贫而气寒,与天为党。而南阳诸城,水土丰茂,当天下之商道,地少而民阜,三晋皆有赖焉。诚丰腴之地也。”

    魏齐道:“轵道既失,南阳必无守理。只得以秦太子为质,令秦退兵!”

    信陵君道:“吾等数言于太子,而终无所获。或当直入咸阳,以通诸王。”

    魏齐道:“一者,太子在魏,势单而力孤,或劝或诱,或威或怒,皆得通也。咸阳千里之外,但得言辞,他者未可行也。”

    信陵君道:“卿观秦王犹以太子为储君乎?国莫大于储君,陷储君于危地,举国之罪也。若以说之秦臣,秦臣必不敢忽也。”

    段子干道:“纵秦以太子为念,暂息兵锋。会其时也,犹当复至。当以何策御之?”

    信陵君道:“秦但退出关,吾将厚轵城之守,而以能臣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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