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动,不敢尽言,又想听黄歇的态度,就问道:“以左徒之见,穰侯何怨?”

    黄歇道:“穰侯设两道,一入咸阳,一入陶邑。入陶邑者利穰侯,入咸阳者利秦王。今军入咸阳,秦王得而穰侯失,穰侯宁无怨乎?”

    张禄道:“非有怨也,但恨未得入陶耳!”

    黄歇道:“张卿开怨于穰侯,纵得意于秦王,亦恐不久矣。”

    张禄故做惊恐状,道:“何谓也?”

    黄歇道:“始立稷为秦王者,穰侯也。其可立之,亦可废之!”

    张禄道:“王立四十年,犹为舅氏所挟耶?”

    黄歇道:“但得太后在彼,其势不可解也。”

    张禄道:“似此奈何?”

    黄歇道:“卿当远出,勿当朝也。”

    张禄道:“臣谨奉教!”忽张禄问道:“太后赐婚于太子,左徒果何意也?”

    黄歇道:“是恐太子之归也。太子留秦不归,是得佳妇也。”

    张禄道:“太子其归乎?”

    黄歇道:“本当归也,恐难能也!”

    张禄道:“如此,左徒其应乎?”

    黄歇道:“太后赐婚,不敢辞也。太子得佳妇,不可辞也。故当应之!”

    张禄道:“谨承教!”鼎簋上来后,两人边吃边纵论天下大势,犹如一对知音。

    晚餐后,时间还早,张禄和郑安平等因为带着五名征召的亲卫,人口较多,亲卫还得自己掏钱交食宿费,不愿在咸阳驿过夜,就佣了一条驿船,回到灋丘槐里的家中。五旺独自一人留守,孤寂难耐;见众人回来,喜不自胜,要张罗晚餐,张禄等皆道已经吃过了。闲叙一会儿,陈四和芒未各自归家,五名亲卫被安置在厢房,和五旺相伴。郑安平也带着小奴和盖聂到后宅,前庭只剩下张禄一人。

    张禄目送郑安平一家回到后宅,自己在厢房内探视了五名亲卫,他们都是叶县人。叶县的历史很复杂,最早属应国,应国被灭后属楚;楚迁许至叶时,还当了一阵子许国。叶县最著名的人物要属“好龙”的叶公了。其实此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曾经兼任楚国的令尹和司马,军政大权集于一身,还和孔子讨论过政治伦理,叶公认为大义灭亲是合乎伦理的,而孔子认为应该父为子隐,子为父隐。再后来,韩国从楚国手中夺取了叶县,在华阳之战后的交换中,被交换给了秦国,被归入新成立的南阳郡。其实叶县入秦时间不长,叶县人对楚国和韩国的亲近感可能更深一些,所以听说要入住咸阳,几乎所有的叶县人都拒绝了。

    张禄进了房,五人很拘束地坐起,向他行礼。张禄坐下,对他们道:“郑大夫,郑人也。陈大夫,陈人也。敝邑,魏也。五旺,梁人也。四海之内皆兄弟,愿勿以离乡为苦。”

    一人道:“吾等五人并无家人,亦无田亩,乃为刑徒,而至营中。”

    张禄道:“何氏名之称?”

    这人道:“家亦无之,焉得为名?”

    张禄道:“诸兄既出于叶,可以叶为氏,以忠、义、仁、勇、智为名,可乎?”

    五人皆道:“皆出父所赐!”

    张禄向五人询问了各自的身世,问得很细。五人在张禄的层层诱导下,也敞开心扉,倾诉了自己的不平与委屈。张禄好言安抚一番,便至夜深人静,各自安歇。

    次日,张禄和芒未一起乘车前往咸阳上朝。于途遇见朝臣,一一致意。一连五朝,均为议论胡阳之军行。王龁、司马靳、王陵,乃至所有随队出征的公乘,都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最后由穰侯进行总结。他认为,胡阳擅自改变秦军进军路线,属于严重违令;虽有斩获,并有攻城之功,但亦陷大军于危急之中,若非张卿多方奔走,恐陷师也。故功过亦不足相抵,故当评为“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