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倘若地道意志不许,他们绝无破境可能。

    但,范无救打破了魔咒。

    他越过地道意志,迈出了那半步,化神门槛,他的手搭着门环,这对他们而言,不是一句晋级了就能概括的。

    他自由了!

    事还未完。

    众目睽睽。

    那位向来只有别人朝他磕头的份儿的无常使,竟毫不避讳的对着不远处的年轻剑修,恭恭敬敬行了个后生礼。

    同一时间。

    酆都城主罗烈及其附庸,俱似见到某种荒唐至极的画面一般,倒吸凉气,谢必安亦是瞳孔一震,下意识出声:

    “无救,你…”

    这一幕要传回地府,足以惊掉一众古老巨头的下巴。

    诚然。

    无常并不算地府的顶尖战力,但别忘了,他们可是地道意志,亲封的勾魂使,他们是官,九品芝麻官也是官。

    官,代表朝廷,无常使代表地府,范无救当着大庭广众朝陈衣行礼,这跟整个地府朝陈衣行礼,有何分别?

    然而。

    出乎一众酆都恶鬼与谢必安意料的是,地道意志居然没有动怒,是未将对方放在心上?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范无救倒没想那么多。

    他拜陈衣。

    因为他意识到了陈衣的深不可测,斩凡境的他推演对方剑道,看不透,半步化神,更看不透,境界越高越看不透。

    剑之一道古有大能者,一剑破万法,而陈衣,却是第一万零一,那个多出的一,是不可言,不可求,不可思议!

    陈衣颔首承礼,后嘴唇蠕动,像说了些什么。

    半晌。

    重返十万大山的范无救被谢必安唤回神之际,那年轻剑修早不见了身影,只剩耳畔依稀有两句话,萦绕不去。

    “如今你才入剑道门,眼界还窄,见我如井底之蛙抬头见月。”

    “等你哪天侥幸开了剑道天门,就会见我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没由来想起以前在闲暇之余,读过的一首诗。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登幽州台歌》。

    范无救不知道事实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但在自己的记忆中,这是万万年才能出的一个人,是万万年不遇的浪漫。

    于是。

    他郑重执笔,在北边的一座山上,写下这么几个字:

    “道丧万万岁而得陈君。”

    写完。

    若有所思,感觉不妥,又连忙在这句末尾补上一行:

    “青天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