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话里话外隐含的诘问,冯氏把脸一垮,冷声道:「你这是在怪我管教儿子不力,纵容了这种风气?」

    徐书华一怔,连忙低头道:「晚辈不敢。」

    同样是徐家嫡系,长房和二房形成了鲜明对比,长房人丁稀少,却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徐承裕就不说了,官至内阁首辅,儿子徐书景如今在户部任职,职权渐重,前途光明。

    女儿徐书华也嫁了一个好人家,松江顾氏是江南有名的士族,丈夫当年就是一甲探花,眼下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四品知府。二房空占个族长名头,却被长房压得死死的,处处比不过人家。

    冯氏心中本就隐隐有些不舒服,见徐书华竟敢诘问自己,更觉得她是仗了夫家的势回娘家耍威风,当即摆出长辈的架子,训斥道:

    「我提醒你给女儿缠足,本也是出于好意,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数落起我的不是了!徐书华,你莫要忘了,你就算嫁得再好,你到底还是姓徐,这才是你的根!」

    「你以为你在顾家过得好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绍兴徐氏!靠的是娘家在给你撑腰!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觉得丈夫是绍兴知府,我们徐家都得看他脸色过活,所以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是吧?」

    徐书华不明白自己只是错说了两句话,怎么引得冯氏发了这么大的火。这屋内徐家女眷俱在,女儿也在一旁看着,冯氏话说得重,可谓是一点儿面子没给她留。

    徐书华难堪至极,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拢在袖中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肉里,小声辩解道:「我没有……」

    「还敢顶嘴!」

    冯氏声色一厉:「我是你的长辈,我训斥你,你就得听着!你爹一个大男人,养个闺女想是有诸多不便,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到。到底是从小没了娘,没有母亲教养就是不同,竟长成这副不敬长辈的样子。」

    提及亡母,徐书华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升腾而起,她控制不住地身体颤抖起来,恨意在胸口积聚,情绪处在爆发边缘。

    「怎么了书华?」

    这时,一道略带急促的熟悉声音在门口响起,登时将徐书华的理智拉回。她抬头向门口望去,瞧见丈夫的身影后,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云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