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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粮税,严正谦也是头疼:“我问过布政使蒲大人,他说他已经写折子向陛下请示,请朝廷念及今年蜀中遭遇大旱,予以一定的粮税减免,然而目前陛下还没回复。”

    “朝廷没放话,蒲大人也就不好明说到底要不要减免粮税,只说让我们尽力收税,能缴多少缴多少,到时候他视交上来的税粮情况,再给陛下上折子。否则现在还没到征夏税的季节就反复请上头减税,总归不太好开口。”

    陈循洲一阵无语,没好气道:“尽力收税?不说具体的数字,给这么模棱两可的说法,怎么才算是尽力?只怕我们已经尽力了,交上去蒲大人又不满意,到时候还嫌我们交得不够,这不是变着法儿地逼我们催税吗?”

    “咳咳咳!”严正谦突然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拼命给陈循洲使眼色。

    陈循洲回头,这才发现顾云霁眼睛微眯,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狂妄之言”的表情。

    催税,当然不是口头催,暴力催逼,抢夺民粮,甚至打杀百姓等等,都是地方官和底层吏目常见的催税法子。虽然常见,但毕竟是违法的,若是捅到上面去,地方长官轻则挨申斥,重则罢官脑袋搬家。

    对于顾云霁和严正谦之间闹的不愉快,陈循洲也有所耳闻,有一说一,他还真有点怕顾云霁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告到京城里去,毕竟刑部尚书就是人家的堂叔,朝廷向着谁不言而喻。

    严正谦是提醒他,在顾云霁面前说话注意些,莫要让他抓到把柄。陈循洲于是连忙改口,装模作样道:“……当然,咱们叙州府上下都是勤政爱民的好吏目,自然不会行这等暴力催税之事。”

    顾云霁见状内心轻嗤一声,没说什么,默默收回目光。

    顾云霁这样的家世背景,京城不敢说,但凡是到了地方州府,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在当地的官场横着走,只是从前他不愿那么做罢了。

    不过如今看来,严正谦和陈循洲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用自己的家世适当地给他们一些压迫,至少能让他们收敛一些,不敢明目张胆地欺压百姓。

    见场面有几分尴尬,严正谦轻咳两声,将话题拉回来:“眼下只是五月,距离稻子收割至少还有一个多月,要想到时候足额交上粮税,同时也是为了预防二次旱情的发生,接下来还是请二位大人多费心。”

    顾云霁和陈循洲向严正谦拱拱手,客气道:“这是自然,请严大人放心。”

    都是成年人,又同在一处做官,顾云霁没必要为了一场不愉快的争吵,就和知府严正谦撕破脸皮。官场之上,没有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的本事,是他早晚要学会的。

    说着,严正谦又看向陈循洲,一脸恳切的样子:“陈大人,你们陈家是本地的大户,占地尤多,粮税的事还是要麻烦陈大人多上心啊。”

    陈循洲嘴角一垮,堪堪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心里早把严正谦骂了八百遍,言不由衷地道:“……这是我应尽之务,我都懂得的,严大人尽请放心。”

    陈家占的地多半都挂在陈循洲名下,而陈循洲好歹是挂名监生,有功名在身,用不着纳税粮。

    严正谦之所以要特意说这句话,是在暗示他有顾云霁盯着,他们不好暴力催税,那就只能陈循洲对自家的佃户多收些租子,将不足的税粮补齐。

    偏生陈循洲和严正谦叙州府一起当了七八年的官,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对方的把柄,早已是利益共同体,严正谦要他多收租子补齐税粮,他还真不好拒绝。

    于是陈循洲一边心里骂骂咧咧,一边还得摆出一副笑容,客客气气地应下。

    ——

    转眼来到六月,稻浪金黄,正是收获的季节。可惜今年春夏大旱,粮食减产,农人们忙碌在田间地头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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