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在本地势力颇大,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只要陈家发了话,就不会有人不长眼地要把这种事情往上面捅,瞒得滴水不漏,岂不是轻轻松松?”

    看着严正谦那张狂妄嚣张的脸,顾云霁皮笑肉不笑道:“对上讨好,对下镇压,严大人对上对下都有法子,还真是考虑得周全。但你有没有想过中间——特别是叙州府衙内部的官员呢?”

    严正谦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顾云霁笑了笑,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打点得了上官,说得动陈循洲,但你买通得了我吗?”

    严正谦笑容一滞,表情僵在脸上。

    虽是有说大话的成分,可这到底是诛心之论,是狂妄之言,别人面前说说没什么,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顾云霁面前说出来——这位可是翻起脸来不认人的主儿,上头有人罩着,但凡捏了把柄在他手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出来。

    严正谦这话一说出来,顾云霁今后怕是要盯上他,他再想做小动作就没那么容易了。

    望着严正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顾云霁目光一冷,寒声道:“我顾云霁是叙州府的通判,身负监察本府官员之责,你严正谦亦在我监察范围之内。届时你若敢瞒报,我就敢一封折子递到御前,一条一条陈述你的罪状!”

    严正谦正后悔着疏忽失言,见顾云霁竟敢如此威胁警告自己,心里头方寸大乱,一时间又是生气又是不敢相信,破罐子破摔地叫道:

    “告我?!顾云霁,你以为你了不起吗?有个刑部尚书的堂叔就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你就告,你告!你不告我看不起你!”

    “不就是一甲探花郎吗,不就是有个好出身吗,我当年要是能拜内阁首辅为师,一定能考个状元回来,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老子当初要是一甲进士,用得着年近半百还窝在这山旮旯里,苦苦熬上九年?”

    顾云霁三两句话,却正好戳到严正谦痛点,他越说越生气,一边步子急快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嘴上自顾自地骂个不休:

    “顾云霁你就是个废物,都待在翰林院了还能被贬出京来,一天天不盘算如何升官调走,净想着怎么种洋芋,你到底是当官的还是泥腿子?!”

    “松江顾氏的本族,绍兴徐氏的妻族,空有这么好的家世,不见你有半分的珍惜和利用!我要是能娶个绍兴徐家的媳妇儿,别说惧内了,我肯定天天把她当仙人似的供着……”

    严正谦急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骂骂咧咧地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倒了个干净。

    顾云霁初时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慢慢地又回过味来,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严正谦,你居然这么嫉妒我?”

    严正谦猝不及防被说中心思,憋得脸色通红,愈发暴跳如雷:“谁他爹的嫉妒你?毛头小子、乳臭未干、黄口小儿!你、你要告我的状?可以!只是我要抢在前头,先参你一本!我要弹劾你消极怠政,妨碍我抵御旱情!”

    严正谦被气成了个炸毛鸡,说话毫无章法逻辑,顾云霁越听越觉得没意思,敷衍道:“行行行,严大人,随你怎么弹劾。天色不早,早些回去吧,你年纪大了,别过会儿看不清脚下的路,摔个大跟头。”

    说罢,顾云霁便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府衙。

    身后,严正谦仍在喋喋不休地咒骂:

    “顾云霁,你回来!你说谁年纪大?洋芋的事我还没跟你掰扯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