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闪了闪,眸色几番变幻,最终还是完美地藏起心绪,做出一副十分肉疼的样子,咬牙掏出银票买了书。

    掌柜收了钱,高兴得牙不见眼,笑眯眯地将男人送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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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院外,闹了好几日的士子们依旧热情不减,义愤填膺地于此集会。其中个别尤其能挑事的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痛斥朝堂奸佞当道,蒙蔽圣上,操控科举为所欲为,说得众人群情激奋,撕毁了当日张贴的杏榜后仍不解气,又浩浩荡荡地前往礼部,逼着朝廷给个说法。

    贡院街边的茶楼之上,方子归慢悠悠喝着茶,好整以暇地看完整场闹剧,才收回目光,不屑轻嗤:“一群读书读傻了的乌合之众。”

    随从望了一眼楼下,摇头笑道:“看他们这样子,还有的闹呢。陛下一直不表态,内阁装模作样不理事,三法司查清了结果也不敢公布,礼部每天应对申诉的举子忙得焦头烂额,偏偏他们的尚书长官还在牢里,京城多少年都没遇见这样的事,朝廷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方子归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悠悠:“是啊,难得一见的乱象,不在这浑水里趁机踩人一脚简直可惜了。”

    话锋一转,他偏眸看向随从:“白兴嘉这个人,调查清楚了?”

    随从道:“调查清楚了,白兴嘉是松江府人,和顾云霁、程炎是同年中的举,包揽了那届乡试的前三。后来到京城赴会试,三人还常有往来,只不过三年前顾云霁和程炎考上了贡士,白兴嘉却落榜了。”

    “这一届会试前,顾云霁和程炎还去看过他,可见关系不错。”

    方子归若有所思:“和顾云霁是同乡,考中了本届的会元,还出身于江南,在眼下这个时间节点,集各种风口浪尖的要素于一身,简直是最佳的人选。”

    说着,他轻轻笑了声,眼底寒意森然,自言自语道:“顾云霁啊顾云霁,这些年我看着你高中探花入职翰林,成婚生子家庭圆满,日子过得这么安逸,是不是都快忘了咱们之间还有账没算清楚啊?”

    捏着茶杯的手指倏地收紧,似要将其捏碎,方子归眸中晦暗翻涌,面上闪过一抹阴狠:“你忘了,我可没忘。这么多年过去,也该到了向你讨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