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上坐起来,在宫殿里边走边骂。

    骂着骂着,又对潘时良道:“朕初看你那束水攻沙的办法时,就觉得颇为可靠。本来想先让工部算算这其中的工程量,朕也好去替你说服众大臣。没想到工部自己先炸了锅,一个二个全给朕上折子,说你是蛊惑君上的奸佞,说朕识人不清,破坏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差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昏君了!”

    潘时良不敢接这话,躬身说道:“陛下言重了。陛下不必为此忧虑,还是先定下巡河的章程,到了黄河边仔细勘探一番,到底哪种方法好,到时候自然有定论。”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顾云霁的文章递给景丰帝:“说起治河方略,臣最近看见一篇文章的观点十分新颖,陛下请看。”

    景丰帝边看边点头:“植树造林……这方法虽从未听闻,但看着倒是十分有道理。这是谁写的?把他召来,朕要见见他。”

    潘时良笑道:“陛下恐怕一时半会还见不到他。此人名叫顾云霁,年仅十五岁,是鹿溪学院的学生,臣也未曾见过。这篇文章还是山长徐承裕寄给臣的。”

    景丰帝闻言十分惊讶:“才十五岁,还是个学生,竟然这般惊才绝艳!哪家的子弟?”

    潘时良道:“松江顾氏的子弟,前太师顾正德就是他的祖父。”

    “名门之后,难怪……”景丰帝沉吟道,随后他又看向潘时良,“那依潘卿所见,这文中提到的办法,特别是这句‘三策并行,可保黄河千万年安然无虞’可信性又有几分呢?”

    潘时良如实答道:“这文中的近策和中策,正是臣与朝中诸公争论不休的问题,都各有其优劣。至于这远策,臣之前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未曾实践过,也不知其效果究竟如何。”

    “况且,黄河中上游十分广袤,若真要处处植树造林,工程巨大,耗费难以想象,短期内还不能见其成效,非一代人之功。所以,臣也不敢肯定这办法是否真的有效。”

    闻言,景丰帝沉思起来:“顾云霁……还是得见上一见才行。此次巡河完毕之后,倒是可以趁机南下,去江南逛一逛,顺便也去看看徐承裕的鹿溪书院……”

    然而,发生在皇宫中的一切,身在鹿溪书院的顾云霁并不知晓,此时他正全心全意地备战即将到来的书院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