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阁下说的如此头头是道,一定是去过关中一带,亲自勘探过黄河了?”

    “不曾去过,书上看到过对关中的描述。”顾云霁微微颔首。前世关于黄土高原的地理课有图片有文字,甚至还有纪录片,详细得让人犹如亲见,哪里是这个时代的书本可以比拟的,但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这人嗤笑一声:“那你就是纸上谈兵了?”说着,他站起身来,“在下正是关中人士,据我亲眼所见,关中沃野千里,植被茂盛,根本不像你说的什么树木稀疏,你就是在胡说八道,还谈什么近策中策远策,可笑至极。”

    顾云霁不紧不慢:“关中平原的确被称为塞上江南,但再往北去,是高原地带。山体崎岖垂直,土体疏松,少有树木,这样的地方在黄河中上游更多,阁下久居关中平原,没见过也很正常。”

    “哼,说得好像你见过一样?”

    “我见过。”这时,角落里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苏旗打了个哈欠,似乎才睡醒,他伸伸懒腰,漫不经心地说:“我见过。曾经我随我父亲出征,关中平原还有关北一带的高原我都去过。确实如他所说,大片大片的黄土,没有茂密的树林,最多就是几丛低矮的灌木。当地的百姓都是住窑洞,一到大风天,满天的黄沙让人眼睛都睁不开,衣裳里灌的全是沙子。”

    定国公是武将,常年在边戍关,作为儿子随军出征也不奇怪,苏旗这话可信度很高。此话一出,那关中来的学生顿时无话可说,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

    听了这许多,先生陈河将顾云霁打量一番,越发觉得此子不凡,他目光炯炯:“你回去后将你的治河方略写成文章,记住要条理清晰,下次上课交给我。”

    顾云霁点头应是。

    中午下学后,顾云霁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正看见苏旗趴在桌子上斗蛐蛐儿,他走过去,搭话道:“多谢世子今日课上替我说话。”

    苏旗头也不抬:“我实话实说而已,没有替你说话的意思。”看到竹筒里的蛐蛐儿肚皮一翻仰面倒地,他轻啧一声,转过来看着他,“我亲眼见过关中土地情状,觉得你说的治河方略很有道理,课上就那么随口一说,你没必要谢我。”

    说罢,也不管顾云霁,自顾自地抱着竹筒又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