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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霁说到做到,次日天还没亮,他便只穿着一件单衣,跪在了顾开祯和王夫人的院子外领罚。

    顾开祯将家中一应事务交给王夫人打理,几乎从不过问后宅之事,还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一大早看见儿子跪在门外,冻得嘴唇发青,顿时吓了一跳。

    一问之下,顾开祯才知道王夫人为了两个通房,竟罚身怀六甲的儿媳站了大半个时辰,还险些对她动了家法,甚至逼得顾云霁都来向自己请罪。

    顾开祯不懂后宅中的弯弯绕绕,也不理解什么是婆母管教儿媳的威严,他只知道他这个三儿媳徐书华出身显贵,是需要额外爱护关照的,说话都得轻声轻气些,哪里还能训斥责打。

    从家族层面来说,顾家和徐家是旗鼓相当,但从个人层面来说,他顾开祯的身份地位比之徐承裕差远了,若因为苛责徐书华惹得她娘家不快,徐家人的怒火他可承受不起。

    更遑论顾云霁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少年入仕无限风光,给他挣了多少脸面名声,他爱都爱不及,怎么舍得责罚于他。

    问清事情原委之后,顾开祯大怒,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儿训斥了敬重多年的发妻。斥她为母不慈苛责子媳,手长到管起了儿子的房中事,为了一点小事连顾家后嗣都不顾,居然罚徐书华站了那么久。

    “人家小两口过得好好的,你非要塞通房给他们添堵,哪来你这么见不得孩子好的母亲和婆婆?你若真的闲得发慌,就去城外庄子上种地吧!省得你还有精力管霁儿缺不缺通房,真是毛病!”

    这是顾开祯的原话,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顾家,据说王夫人当时的脸色难看得厉害,早膳一口没吃,硬生生气饱了。

    偏偏全顾家都知道了她罚得徐书华半夜请了郎中,她气完之后,还得端着脸面和徐书华说软话,让她别往心里去,又往他们院子里送去了一大堆营养补品,生怕落个恶婆婆的名声。

    “哥哥这招真是厉害!”

    院子里,顾云巧听徐书华讲完事情始末,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笑道:“他知道后院是母亲做主,若是贸然为嫂嫂出了头,指不定日后怎么磋磨你呢。索性直接求到父亲那里,来了这招以退为进,母亲被父亲训斥了一通,从此往后必然不会再干涉你和哥哥的院内事。”

    这个时代一个孝字大过天,做子女的和长辈起了矛盾,错也是错,不错也是错,反正总不能说长辈的不是。

    顾云霁把处理这件事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徐书华违抗婆母命令,确实是理亏。所以他没有否认这一点,而是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将矛盾的双方从婆媳转移到母子,关系由疏变亲,由远变近,王夫人就不好罚他了。

    另一方面,王夫人的过错做儿子的不能说,那就由顾开祯来说。顾开祯是王夫人的丈夫,是家里真正的话事人,在这个家内一言大过天,他说王夫人不对,那就是王夫人不对。

    与此同时,顾云霁还有意散播了为徐书华半夜请郎中的消息,放大了王夫人的过失,逼得她不得不对徐书华笑脸相待,日后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她得对徐书华客客气气的。

    这其中关键所在就是王夫人是他的嫡母,关系算不上多么亲厚,不怕影响母子之间的感情。将来家里的财产大头落不到顾云霁身上,管家权落不到徐书华身上,再加上顾云霁自己有出息,不需要仰仗王夫人过活,便有恃无恐了。

    想到这一层,徐书华感叹道:“你哥哥是个男子,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些后宅事琢磨透的,既不是用蛮力也不是一味懦弱,而是有进有退,我未必能做到他那么妥当。”

    顾云巧笑道:“男子又如何,后宅人心弯弯绕绕,统共就那么点事,总不会比哥哥科举中探花还难吧?哥哥是前院男子,有官职在身,行为处事比你我方便得多,只要他想护着嫂嫂,就不会有办不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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