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不曾放松。

    他时刻都记着泰极子说过的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由于干旱,导致草木大面积枯死,夜间本该不断的虫鸣也变得稀少,山顶上除了耳边偶有风声飘过,就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众人疲累了一天,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种环境下也开始快速松懈下来。

    不多时,这山顶上除了风声又多了几个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还好这天地空旷,呼噜声随着风声很快就消散飘远。

    李毅拄着长枪也很快陷入了梦乡。

    相较于山顶的和谐安静,此时都梁城的南城区却是热闹非凡。

    大量的草军举着火把,将这片区域团团围住,逼迫这大户们打开院门。

    草军的后方,好几家大户人家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大量的烧的焦黑的尸体散布在火海中。

    浓重的血腥味,被大火蒸腾地弥散开来,老远就能让人闻之欲呕。

    不少衣衫不整钗横鬓乱的女人,都痴痴呆呆地坐在火场外,绝望而又无言地看着大火无情地吞没了自己的亲人和房屋。

    即使月光明亮到能让人看清十几米外的东西,也无法照亮都梁城此时的黑暗。

    也许是月光相较于阳光太过软弱,就像这些无助的女人一般。

    而那跳动的火光就像是这些残忍的草军一样,无情地嘲弄着天上的月光。

    仿佛在这火光的庇佑下,无耻、残忍和杀戮可以肆无忌惮。

    也许只有灼热的阳光才能将天地间的罪恶涤荡干净。

    面对这已经杀红了眼的草军,都梁城的大户们只能将家中的院门死死关闭。

    因为之前他们已经站在墙头亲眼看见其他大户们的结局。

    无论是开门投降亦或是关门死守最后的结局的是一样的。

    区别无非是一个早死,一个晚死而已。

    他们亲眼看着曾经的邻居或者亲朋们在草军的屠刀下发出凄惨的哀嚎,看着曾经各家的夫人小姐们被当众凌辱。

    有些人的勇气和血性在快速的衰退,他们只能躲在屋角处瑟瑟发抖。

    而有些人却彻底地被激发了勇气和血性,他们已经拿着刀剑站在摇摇欲坠的院门后严阵以待了。

    而躲在屋内的多是各家的家主嫡系之流,而站在院门后的不乏家生子和仆人。

    面对草军的屠刀,院子里的人开始变得泾渭分明。

    曾经高贵的人此时失去了高傲的勇气,而曾经低贱的人开始变得伟岸高大。

    这不由让人想到了神话故事里的照妖镜,现在的草军就像是那面神奇的照妖镜。

    人性的丑恶和高尚在这面镜子前完全无所遁形,谁是真的高尚谁又是真的低贱一览无余。

    此时都梁城最为奢华的乔家大门前站着最多的草军。

    这其中就包括李毅之前看到的那个扛着宣花大斧的大汉以及那五个骑马的瘦猴。

    “乔家的人听着,你们如果再不打开门,大爷我就直接闯进去了。”

    那扛着宣花大斧的汉子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声音震的众人耳膜疼。

    待得这汉子说完,他身后的众草军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呼和起来。

    众人的声浪此起彼伏,声势一时无两。

    汉子随手压了压,然后继续喊道:“里面的家仆们听着,如果你们将乔家之人绑了,我就给你们加入我草军的机会,同时乔家的财物和女人让你们先挑。”

    “哦!哦!哦······”草军的呼和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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