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黑灰,手指甲里也全是黑泥,把五块钱拍在桌上:“我挣的,一下午就挣了五块钱。”

    柳解放瞪大眼睛:“李文军怎么折腾你了?他叫你去帮他家做蜂窝煤了?他也太过分了,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柳冬生摆手:“没有,我修了一个屋顶。他给我的报酬。”

    柳解放越发生气:“这么高,我都不舍得让你去,他怎么好意思?”

    柳冬生也瞪眼睛:“是我自己要上去的。我一个大男人,这点事情算什么。以后家里的体力,什么做蜂窝煤,修屋顶,搭葡萄架,搬东西,都让我来做。我什么都能干。你们不要小看我。”

    他说完昂首挺胸地往后面去洗手了。

    柳冬生和孙细妹看着对方,老泪纵横:“儿子长大了。”

    “早该长大了,是我们太小心了。”

    “是的,放手让他长大吧。这一次你摔断手,可能就是老天给我们的警告吧。”

    ------------

    李文勇他们这几天天天在练李文军说的战术。进攻的有效性和灵活性,防守的严密性都大大提高。

    孙杰兴奋地说:“我们这一次肯定横扫一切,所向无敌。”

    李文勇也说:“这一次,应该能去跟全国的强队一较高低了。”

    远远看见霍段明路过。大家一起停了脚步,默默看着他。

    这才两天功夫,霍段明好像换了个人,胡子拉碴,神态萎靡,完全没有半点过去那精神百倍眼里发光的样子。

    霍段明看到李文勇,也停下来,望着这边。他似乎是想打招呼的,可是脸上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动了动嘴唇,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又继续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慢慢走远了。

    队员小声议论:“他到底怎么了,副队长当得好好的,忽然就请求调离一线岗位,还坚决的很。”

    “可不是嘛。又不是伤病,家里也没有特殊情况。忽然就退下来,能有好岗位吗?”

    “听说还是王小兰帮他求情,他才在王副矿长管的老干活动中心,弄了个管理员的岗位。”

    “啊,老干活动中心啊。那不就等于废了吗?才二十多岁,每天帮那帮老干部收麻将倒茶拖地擦桌子。”

    “谁说不是呢。不知道咋想的。如果实在是待不下去,怎么不干脆换个单位。”

    “唉,哪有那么容易哦。一个萝卜一个坑,除非是新开的矿区,不然哪有位置。”

    这些事大家都知道,现在故意在李文勇和李文军面前小声议论,其实是想李文勇给个解释。

    李文勇垂眼把玩着手里的球,好像跟他没关系一样。

    大家见李文勇一声不吭,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除了李文军,没人知道,其实李文勇是在给霍段明留后路,不想把那件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