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见时辰不早,说道:“时入深夜,承明不如早日歇息。明日还有军务、政事要理。”

    潘浚也有些困意,打着哈欠,说道:“孔明不走吗?”

    “陛下书信未回,写完便走。”诸葛亮指了指案上摆放的巾帛,说道。

    “善,孔明当以身体为上,早日安歇。”

    说完,潘浚拱手行礼,率先回房。

    诸葛亮盯了舆图半响,坐回榻上,手持笔墨,正欲下笔。不知为何,诸葛亮却又叹了口气。

    凝视着摇曳的灯光,未过多久,诸葛亮重新提笔写信。

    “陛下进取之心,臣与诸公皆知;朝廷有臣坐镇,请国家宽心。自陛下平定关中,臣至关中坐镇以来,中间期年,然丧刘巴、阳群、马玉、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此皆乃先帝所遗荆州将士。”

    “子远(吴懿)自入秋来,病染床榻,恐命不久矣。故关中兵事,多委任子均(王平)理之。今臣五十有六,越明年将有七也。承明痴长臣三岁,将有六旬。季常小臣六岁,亦有五旬。与臣同进退者,愈发少矣。”

    ……

    “臣交结惭时辈,龙钟似老翁,念及国家春秋鼎盛,自感能佐陛下时日渐少。先帝多远征,无瑕教导陛下,先帝尝抚国家指臣而言曰:“刘氏兴复,惟此而已。”命臣为写申、韩、管子、六韬于陛下,所以亲自教之。”

    撰写着,诸葛亮眼角泛起泪光,抬头些许,缓解情感,低头续写书信。

    “及白帝驾崩,陛下时尤小,仍是聪颖,事臣如父。时益州疲弊,强敌窥之,臣每每记忆,皆感彼时困难。所幸之事,陛下天纵之资,高出太、世二祖,汉室三兴,指日可待。如今臣尚能披甲远征,思虑未有迟钝,自当为陛下尽臣年迈之力。”

    ……

    写到最后,诸葛亮停笔良久,写道。

    “臣老矣,思绪纷乱。所言之语,恐背人臣所为。陛下若有不悦,还望恕之。”

    诸葛亮搁笔于案,望着被巾帛吸收的墨水,久难平复心情。

    今年以来,太多荆州将校病逝了,大将吴懿身患重病。与自己搭档的杨仪、潘浚虽能理事,但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而自己经历关中之战后,特别是今年,鬓角愈发变白,体力远不如从前。

    如今的诸葛亮自感觉时间不等人,还有三分之二的土地未克,而他却年近六旬了。而他现在只希望为大汉多取一块土地,多积蓄国力,早日克服中原。

    忽然想到什么,诸葛亮不顾书信格式,提笔又在下面续写道:“子均、文长、士载、德信、伯约、绍先皆乃汉之良将也,其中子均性情稳重,精通兵法,可于危困之中,托以大事。绍先以国为上,兵法为次,可以信之。”

    “文长、伯约刚烈,勇略为先,兵法激进,国存亡之事,深宜慎之。士载、德信文武之士,处事能断,威恩并立;德信以政为达,士载以兵为先,皆可委任以督事。”

    诸葛亮呼吸了口气,将巾帛装入竹筒,明日寄送。随后站起身子,又端详舆图,看着右下角的南阳郡,或许如新近大臣鲁芝所言,易取南阳,而难克河东。

    但念及中分天下之盟,诸葛亮不禁叹了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