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送葬队伍,跟鱼洞子小鬼拉棺那晚非常相似。

    不同的是,那一晚来送葬的是我的同事,这一次则全部是纸人。

    他们朝我走来,是要为我送葬。

    我非常气愤,好好地,我被人两次送葬,是可忍孰不可忍?

    烟杆被我挥舞成圆圈,我大吼大叫,说:“你们过来,看看是你们给我送葬,还是我弄死你们。”

    烟杆的妙用无穷,似乎有专打灵魂的功效。我跟林吉吉探讨过,知道纸人能够活动,是因为里面封印了灵魂。

    然而,这一次,烟杆让我失望了。

    我重重打在纸人身上,只把它打出一个窟窿,露出里面的篾条。然后就被那个纸人用光秃秃的手掌,紧紧抓住了。

    它的力量奇大,我根本争不过它。

    烟杆是我唯一能依仗的东西,我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我驱使黄铜马灯,朝纸人逼过去。

    纸人果然怕我的马灯,他们退后了。

    我大吼:“你们过来呀,我不怕你们。”

    黄铜马灯把纸人驱赶出去,为我争取了足够的逃命空间。

    我提起缰绳,在马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青马吼了一声,一个箭步冲出去,从纸人头顶跳过。

    然后发足狂奔,视尸骨如无物,越跑越快,很快就把送葬的纸人队伍跟尸骨抛在身后。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我听到有个声音闷声闷气讲了一句:“天棺送葬。”

    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合上了。然后就听到当当当的大锤砸钉子的声音。

    四周彻底黑了,连黄铜马灯的灯光也无法照亮我周围分毫。就好像所有的光线都被黑暗吞噬,我陷入了绝对的黑暗领域。

    黑暗朝我侵蚀,火苗在飞快消耗能量。很快,灯焰就变短了一截。

    说实话,这一刻我是害怕到了极点。

    对于黑暗的恐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真正克服。

    我掏出老鸹,喊:“起来啦,干活了。”

    但是这只死鸟睡得比什么都香,我甚至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就这样睡死过去。

    也就是在这片刻功夫,我又听到一个非常苍老,却无比威严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你们有完没完,这里不是活死人界,也不是你们神域。要解决恩怨,去你们自己的地盘,不要在我这里胡搞瞎搞。”

    接着一个声音隆隆,似乎讲了句什么话,但那个苍老的声音丝毫不让。

    这些声音跟加了乱码似的,我虽然听得到,却无法听清他们讲的么子。

    又是禁言或者屏蔽之类的手段?

    明明是关键信息,我却什么都听不到。

    被人当面孤立的感觉,让我非常难受,非常气愤。

    我静静等待,不知道绝对黑暗的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最终达成了什么交易。

    最终黑暗还是消退了,天空星子稀疏,月亮西斜,云彩杂乱无序,哪有什么三蛇吞月、哪有什么天地灵堂。

    但,我们被密密麻麻的藤蔓裹住,捆得像粽子。

    各式各样的尸骨,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他们非常恐怖,光是看着,就让我心头发毛,脊背冒冷汗。

    更让我绝望的是,他们手上全都拿着明晃晃的凶器,有刀有斧,有匕有刺,他们要杀我。